对这个弟弟,他心知肚明,但始终对其还是心怀忍让,毕竟这是他的兄弟。 “大哥你好慢啊,父皇一早便传谕今日不见百官,专为等你一人哦。”
胡亥的脸上带着一丝天真,看起来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玩耍打闹的孩童,任谁也不会想到,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 扶苏望了这个天真浪漫的弟弟一眼,点了点头,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朝着议事大殿内走进去。 随着扶苏慢慢的走进大殿,胡亥嘴角流露出一道莫名的笑意,在他身后道:“看来,父皇也想死你了。”
大殿内,嬴政背对大门,连扶苏进来也没有转过身来的意思。 “儿臣拜见父皇!”
扶苏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行叩拜之礼。 “你起来吧。”
嬴政的声音显得很冷漠,仿佛是在接见普通的朝臣差不多。 扶苏慢慢的站起身来,没有多言,等候着嬴政开口。 “你对小圣贤庄的看法,朕已经知道了,不过,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此乃两大祸源,不得不察。”
嬴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天子的威严,对儒家的提防。 诸子百家,除了个别门派之外,极少有臣服大秦的,而其中以墨家、儒家和农家势力最为庞大。 对于儒家,嬴政始终都保持着观望的态度,绝不容许再出现一个如墨家一般敢与之对抗的门派。 “儿臣明白,如今罗网组织依旧在桑海城监视着,若有异动,定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扶苏心里并不想将罗网留在桑海城。 罗网凶名在外,杀戮之气太重,留在桑海城对于小圣贤庄而言,更像是一柄悬于头顶的利剑。 嬴政缓缓的转过身来,望着扶苏,道:“最近我听说了一个流言,你可知道?”
轰! 扶苏脑中有如炸起一道惊雷,果然,父皇已经知道了消息,如今很可能要因此问责自己。 “儿臣却有耳闻,却不知如何辩白。”
扶苏惊恐的跪倒在地,头抵地面,身体微微发抖,不敢抬头去看自己的父皇。 从小就跟在自己的父皇身边,对他的脾气,扶苏实在是太了解了。 既然会开口问自己,显然已经有了决断,只是扶苏不知道自己的父皇会如何处置自己。 “你辨不清楚的!”
嬴政淡淡的说道,紧接着又与扶苏讲了一个关于白起自杀前的典故。 白起死前曾问昭襄王,自己没有想过造反,为何要让他死。 昭襄王说了一句很有深意的话。 你没想过造反,但是你有造反的能力!这就是你的罪! 扶苏的处境与白起何其相似,虽然看似没有权力,但身为帝国皇子,难道还会没有造反的能力吗? 谁知道扶苏手底下是否有一干死士跟随?谁知道朝中是不是有手握重兵的武将已经投入他的麾下? 这一切看似不存在,但也没有证据证明,完全没有可能! 嬴政的意思很简单,当初的白起,就如现在的扶苏一样,拥有这个能力就是他的罪! 所以,嬴政会说,扶苏无论辩白与否,都是辨不清楚的。 “事实证明,先王做出的决定是错误的,但又有谁能够在做出决定之前,真的明白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呢?”
“权力是一种毒药,当容器出现裂纹,这种毒药或许就已经开始散播了,你只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而已。”
嬴政似乎是在告诉他一个道理,却只字未提如何处罚他。 “父皇明鉴,儿臣感恩!”
扶苏泪流满面,到了现在,他哪里还不知道,嬴政是有意放他一马。 “平身吧,你旅途劳顿,先下去好好休息,接下来的春日大祭,用心准备吧。”
这一刻的嬴政,声音变的微微平和,显露出一丝身为父亲的慈爱。 这在扶苏的印象中,第一次出现这样的语气。 扶苏心中感动,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心道一定要将春日大祭的事情安排好,回报父皇的这份慈爱。 “多谢父皇!”
扶苏恭敬的行了一礼,慢慢的退出了议事大殿。 “这一次,千万不要令我失望!”
扶苏在退出大殿的时候,身后传来嬴政威严的声音。 东郡,某处山峰之上,盖聂和卫庄站立在山巅,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崖下方。 卫庄一只手微微僵直着,显得有些生硬,与往常看起来有些不同。 “你手中的毒,还要多久才能完全逼出来?”
盖聂淡淡的问道,言语之中带着一丝关切。 卫庄撇了他一眼,道:“很麻烦,毒性很强烈,若非及时封闭了要穴,恐怕毒性已经沿着经脉入体了。”
他的手臂几乎都动不得了,而且这种毒性居然能够让他无法过多运转真气,否则会顺着真气的运行轨迹,进入到经脉之中,到时候,就不是一只手臂的事情了。 “尽早找到班大师他们,有端木姑娘在,你的毒或许能够好的快一些。”
盖聂皱眉,他没想到这些毒会这么麻烦,当初若非卫庄挡在了自己身前,恐怕中毒的就是自己了。 他们两人之间,并不会将感谢的话说出来,但彼此都了解心意,平时的交谈中看似还处处争分相对,但这些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感情。 “来了!”
突然,卫庄抬头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谁来了?”
盖聂顺着他的目光朝哪个方向望去,发现天空之中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机关朱雀,是班大师。”
盖聂一看到那身影,就认出了机关朱雀。 “还有公子。”
卫庄神情淡然,淡淡的说道。 他成为洛云手下流沙四天王之首的事情,盖聂已经知道,虽然有些不舒服,但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是卫庄自己认可的事情。 而且,成为洛云的手下,也让卫庄不再为帝国效力,这在盖聂看来,倒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机关朱雀飞行的很快,眨眼间已经到了两人头顶上空,盘旋而下。 这片丛林之中,并没有适合机关朱雀停靠的地方,所以只能一直盘旋着。 “我们该走了!”
盖聂一把抓住卫庄的手,身形猛然间冲天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