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拿什么改? 军队里没有对不起,错了就是错了。 自我反省,找出错误,找到原因,找到正确的路。 有因就有果。 开始在单杠上,结束也要在单杠上。 许多余在三班兵们惊讶的眼神中,在伍六一难以理解,在史今如释重负中跳起并重新登上了单杠。 高城和洪兴国两个人从楼上下来,并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看着,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没有去打扰这次的腹部绕杠加练。 一群兵簇拥着单杠上的许多余,同时也在默默数着次数。 许多余这次是在尽力地在做,簇拥着许多余的兵们也看出来了,刚才许多余环了八十八个腹部绕杠,并没有尽自己的全力。 而这也让他们明白,班长史今发火的原因。 原因就是许多余没有去尽力,而是面对不重要的事情就得过且过的态度。 可面对一个不考核的科目,怎么会联系上军人的荣誉和责任的?联系上面对人民群众的? 是不是太牵强了?也是不是太苛刻了? 其实,这里面并不牵强和苛刻! 要知道,军人之所以能够这样优秀,之所以能够这样勇敢,之所以能够成为牛逼的人,就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要求特别严格。 军人严格要求自己,严格执行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情。 军人这个团体,每一件事都要求做到最好,要求自己尽到最大的努力,以此来维护自己的荣誉,维护自己部队的荣誉。 而这种养成的强大执行力,和为人民服务的态度,才能在人民群众需要你的时候,会去,也能去全心全意的帮助人民群众。 许多余第一次来到钢七连就曾经感受过,他刚进七连的时候,那一丝不苟一板一眼的执勤兵,整洁干净简直似有些不近人情的内务,也比如,就连操场上晾的鞋尖也都必须朝着一个方向。 军事训练和文化政治教育那就就更是得严格要求与认真。 军人优秀,他们钢七连优秀,就是因为对自己,对所在部队的严格要求,甚至可以说是苛求。 “一百一十二……一百一十三……” 单杠上的世界在旋转、在倾覆、在模糊。 单杠下的兵安静地看着,默默的记着数着。 默默数着次数的一群兵,在许多余突破一百后突然开始鼓掌加油,大声喊起了口号。 史今已经离单杠很近,并且尽量轻声数着数:“一百八十八……一百八十九……” 单杠上的许多余仍在回环,但动作已经慢下来,此刻许多余无知无觉,无欢喜无失落,只有荡起和落下,倾转,回环。 环转到二百零一的时候,走过来的高城说道:“伍班副,就快把你的纪录给破了。”
伍六一紧紧看着单杠上的许多余,头也不回的说道:“我现在能环两百五,应该差不多……” 高城道:“嗯……那我信。”
两个人都有些愣神。 “二百一十五!”
操场上爆发出一片遗憾的叹气声,因为许多余累的停了下来,没再能继续环下去。 许多余没像刚才那样摔下来,而是挂在了单杠上。 谁都看得出他体力已经要到了极限。 许多余紧闭着双眼,说道:“班长,我会去努力的改,去当好一个兵。”
就是不算先前的八十八个腹部绕杠,许多余也已经打破了伍六一的记录,打破了连里的记录。 看着打破自己记录,并且还在单杠上回环旋转的许多余,伍六一有点惊愕。 因为加上刚刚环的八十八个,再加上现在的二百一十五!,许多余腹部绕杠已经环了三百多个了! 高城讶然到微张了张嘴,伍六一抱起的胳臂又放了下来,操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如看一只挂在杠上的怪物。 “多余,是要努力!”
史今挥了挥手不让旁边的人去说话吱声,他语气有点干涸的继续道:“而且,也要严格的要求自己!”
许多余试图看清眼前晃荡不清的大地和战友,可却已经看不清了。 汗水湿进了眼睛,甚至,慢慢周围的声音太小声,许多余也开始听不清了。 许多余想起了老马,想起了史今。 走关系找门路,老马差点跟自己翻脸,然后自己承诺以后会改。 现在史今也一样痛骂了他一顿,要跟他翻脸,难道自己就真的这么不伦不类? 许多余不甘,也出离的对自己愤怒了。 然后许多余他大吼。 吼出了愤怒与不屈,吼出了内心里委屈与不满。 极其悠长“啊”的一声,喊得直是声震寰宇。 许多余喊完了后,仿佛突破了自己,突破了自己精神的极限,以及自己身体的极限。 许多余又环荡了上去,世界又开始倾转,天地又开始盘旋。 军营已经不再是规则的圆周运动了,而是在飞,飞回了家,飞到了许多余刚来这个世界仿徨和恐惧的时刻,飞到了那掌控身体后时候,作出种种有利于自己计划的时刻。 灵魂就像风一样的掠过,像水一样流过,审视着烙在灵魂上的一切。 没有人声,只有飞翔的风声,只有灵魂呢喃与思考的回忆。 安静,真的很安静。 很多在那个世界上带来的东西被丢掉,但许多余却又捡起了更多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一失一得,最后满载而归! 史今呆呆地看着单杠上飞翔的许多余。 史今的世界也开始一样在审视着自己,同时也在审视着面前。自己亲手招的兵和带的兵。 后边的指导员洪兴国忽然冲进来大喊道:“许多余,一定要坚持,要坚持坚持再坚持!”
指导员洪兴国他连奔带跑的赶去他的办公室,他的目地自然是要拿那台数码摄像机机器。 录下来!肯定得录下来! 而且早就该一开始就录下来,许多余的腹部绕杠,已经打破了钢七连的记录,打破了702团的记录! 许多余仍然在单杠上一个个环绕着,他就如同一架专为此发明的机器。 高城看得有些发怔,等他回过神来后,不知道是对自己自言自语,还是对别人说话。 他在一旁低声说道:“在新兵连的时候,许多余的毅力和坚持就是最好的,现在看来当初还是小看了他。”
“先前这小子仍然晕车,下车还是那个迷瞪样,车载步兵晕车……在没见着他之前,我还真还不信……” “这回过去,怕是想晕也晕不了了。”
伍六一正呆呆看着单杠上环动的许多余,听见有人感慨并说话,下意识的去回道:“是啊!想晕也晕不过去了!”
“三百七十八”史今他忽然伸手擦了擦眼睛,“三百七十九。”
高城看上去有些恍惚。 伍六一也差不多。 两个人一直和史今看着同一个方向,并且怀疑自己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