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还能继续留在702团的钢七连官兵,在重新分配调离的时候,以及在不影响合理改编的情况下,都具有一定各连名额的选择意愿。 所以在团里名单确定下来前,七连的兵只要还没有离开和确定地方的,就会被各连的连长和指导员找机会一个个谈话聊天。 七连的兵到了哪里都是被抢着要的,到了新连队那都是一个个骨干。 伍六一就被红三连和机步一连抢破了头,但伍六一他最后选择去了机步一连,因为那是全团在军事素质上仅次于钢七连的突击连队。 烈日炎炎下,一减再减的钢七连,站成了一个整齐而又散列的方队。 在最后的时刻,他们就那么强挺着站在操场上。 分属各团各连的几辆军车停在远处操场的空地上,那是来接七连兵的。 许多余不在名单之内,所以不用去。 并且,许多余已经提前送过大家了,现在也不想再去‘分别’,他开始讨厌上了分别。 许多余待在钢七连内,目送着被分配后即将离开的七连战友,就那么默默的看着。 高城站在钢七连的门口,大声地念出手上最后一份名单:“贾洪明,C团坦五连;杨立,炮团工兵连;孙正赫,B团机步二连;甘小宁,B团机步一连;杨晨洪,C团坦连;宋坚,A团机步一连;周毅,C团坦五连;王世通,B团机步一连;伍六一,B团机步一连;刘建,C团坦五连……” 这是钢七连调离和分配的最后一批名单。 在每一个七连兵的眼里,这是对七连对他们的最后一刀。 每个兵的脚下都放着一个行李包,每个被念到名字的兵,眼神里都是浓浓的伤感。 高城终于合上了自己手上的名单,看着眼前不再属于自己的兵,他抬起了手,也提高了声音,想要说些什么:“我……” 高城看着眼前这些强挺着的年轻士兵,从第一行看到最后一行,他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解散!”
他干脆喊道。 听到连长的命令,这支队伍的兵却第一次违背了连长的命令,他们没有解散上车,而是都看着自己的连长高城,所有人眼里都满是难过与不舍。 见到眼前这一幕,高城更伤心了。 高城走上前,挨个仔细跟自己要‘离开’的兵,做着最后的告别。 “好好干啊!”
“都是好兵,好尖子!”
“加油,都好好干!”
红三连指导员何红涛和机一连的连长上前安慰高城:“来,老七、老七。”
何红涛想要把高城拉过去安慰安慰,减轻高城的心里的难受。 来领人的连长和指导员谁心里都明白,带走一个连长的兵对他意味着什么。 高城谁也没理的继续挨个跟自己的兵告别。 “好好干,好好干。”
“七连,七连……” “七连啊,伍六一。”
站在队列的最后一名,正是伍六一。 而现在钢七连最钢强最勇猛的兵,此时眼睛已经湿润了。 高城拍着伍六一的肩膀,在两人即将要落泪的时刻,高城毅然转身,然后使劲搓了把自己的脸,强行装作没事的模样。 “老七,来抽根烟。”
“抽我的,老七,来,抽我的。”
看着自己就这么瓜分了老七的兵,两人很内疚地给他派烟。 机步一连的连长和红三连的指导员,于心不忍地凑了上来,一个掏出烟,另一个也掏出烟。 而红三连指导员何红涛紧张得掏烟的时候,把半盒烟都撒在了地上。 高城不想抽,他一直看着自己正在上车的兵。 七连的兵也都一边十分不愿的上车,并一边都看着自己的连长高城。 这幅离别场景,格外的让人心酸。 高城心塞的不行,接了一支不知道谁的烟,不点火的就那么咬着。 没一会,高城就把烟在嘴都咬烂了,他想说两句话,可一张嘴却怕自己哭出来。 最后情绪恢复了些,他死死搂住靠近的何红涛和一连长两人,高城恨恨的说道:“就这么让你们瓜分了,你们这帮王八蛋是在分我的肉啊。”
“团里的命令,没辙!”
“是啊,老七!”
两人也不反抗,让高城出这一口怨气。 他们太了解此刻高城的心情了,带走一个连长的兵,就是在挖他的肉。 而且还不是一次,是一次又一次的用刀挖肉! 不用设身处地,光是看着,他们就觉得心疼。 高城强忍着一股愤怒,他想说什么,但嘴上的烟却抖得不成个话,他只好狠狠地咬着烟嘴,不让它落到地上。 最后高城忍不住了,他骂道:“对老子的兵好一些,否则格杀……勿论…… 滚,赶紧滚,都滚吧!一群挖墙脚的家伙。”
红三连指导员和机步一连连长只好苦笑。 他们能说什么? 只能十万个过意不去地去拍拍高城的肩膀,无奈的走开。 这支队列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散了。 各连连长和指导员插进了队列中,带走了属于自己的兵。 高城看着自己被瓜分的七连,开始一动不动地在原地发呆发愣的站着。 过了很长时间,直到发愣发呆的高城把那支烟在手上夹成两截后,他才有些回过神来。 曾经辉煌荣耀无限的钢七连,在车辆引擎声中散去了。 钢七连的兵在军车驶动的烟尘中,像火星一般散向整个T师范围内的各个角落。 高城没有军纪的脱下自己的外套军装。 并且也解开了自己的武装带。 点上一支烟抽着。 他闲了,他晃了,形象也不像一个军人了。 在回七连的这一路,在车与车之间,人与人之间如同孤魂野鬼般地游荡着。 高城进入钢七连后,周围是没有人声的死寂安静,只剩下那呼啸的风声。 高城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他大概绝对不会想到,无限辉煌荣耀的钢七连竟然会被整编吧! 而且也不会想到,在七连最后的时刻,七连竟然会如此的安静。 许多余站在钢七连的执勤岗位上,七连人最多的时候,他是耀眼的,瞩目的,是让人无法去忽视的。 在七连人都走了时,他一样成了“显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