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问刘备道:“曹贼欺君罔上,我要杀了他为国除害,兄长为什么阻止我?”
刘备道:“投鼠忌器,曹操和天子并排而行,他的心腹都在左右。如果兄弟逞一时之怒,轻举妄动,如果事情不成,只怕伤到天子,反而将罪责按在我们身上。”
关羽道:“今天如果不杀了这个贼子,日后必定成为祸患。”
刘备道:“应该秘密行事,不要轻易对别人提起这事。”
汉献帝回宫之后哭泣着对付皇后道:“朕自从即位以来,奸雄并起:开始受到董卓的祸害,后来又遭到李傕、郭汜叛乱。平常人没有受过的痛苦,我和你都承担了。后来到了曹操这里,以为是社稷之臣;没想到专权弄国,嚣张跋扈。朕每次看到他,都感觉如芒在背。今天城外居然挡在朕前面迎呼万岁,无礼至极!早晚必有异心,我们夫妻俩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伏皇后道:“满朝公卿世代食汉禄,难道就没有一人能救国难吗?”
话还没有说完,一人从外而入道:“陛下,皇后不必担忧,我保举一人,定可为国除害。”
来人正是伏皇后之父伏完。汉献帝擦了擦眼泪道:“皇丈也知道曹贼专横跋扈的事情了?”
伏完道:“射鹿之事,谁没看到?只不过朝廷之中,不是曹操的宗族就是他的门客。如果不是皇亲国戚,谁能尽忠讨贼?老臣无权,难行此事。车骑将军国舅董承可以依靠。”
汉献帝道:“董国舅多赴国难,朕一向知道,可以召他入宫,共同商议大事。”
伏完道:“陛下身边都是曹操的心腹,倘若事情外泄,只怕为祸不深。”
汉献帝道:“那该怎么办呢?”
付完道:“老臣有一个计策:陛下可以做一件衣服,赐给董承,在衣服内衬里面缝上一个密诏。命他们策划救国,这样的话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汉献帝于是自己作了一个密诏,咬破指尖用鲜血写下诏书,命伏皇后缝在腰带里面,穿上锦袍绑上这个腰带,派内史召董承入宫见驾。汉献帝对董承道:“朕深夜和皇后说起了霸河的苦难,想起国舅的功劳,所以特地召你前来慰劳慰劳。”
董承连忙跪拜感谢。汉献帝带着董承出了大殿,到太庙转上功臣阁内。汉献帝焚香祭祖,带董承观看画像。中间正是汉高祖的画像。汉献帝道:“我高祖皇帝在哪里起事?如何成就大业的?”
董承大惊道:“陛下戏弄微臣了。高祖皇帝的事情,怎么会不知道呢?高祖皇帝本是泗上亭长,提三尺剑,斩蛇起义,纵横四海,三载亡秦,五年灭楚,才有这天下,立下万世的基业。”
汉献帝道:“祖宗如此英雄,子孙如此懦弱,真是令人叹息!”
然后又指了指左右两个画像道:“此二人不是留侯张良、酂侯萧何吗?”
董承道:“正是,高祖开创基业,全靠二人鼎力相助。”
汉献帝环视左右下人已经离得很远,于是悄悄对董承道:“爱卿也应该和这两个人一样站在朕的身旁。”
董承道:“微臣无寸功,哪里配在您身边?”
汉献帝道:“朕时常记着爱卿西都救驾之功,未曾忘记,没有什么可以赏赐给你的。”
说话间指了指身上的腰带,道:“爱卿应该穿上朕的这件衣服,系上朕的这个腰带,就如同常伴在朕的身边。”
董承跪拜谢恩。汉献帝解下腰带赏赐给董承,悄悄的对他道:“爱卿回去之后可以细细查看这衣物,千万不要辜负朕的心意。”
董承心中一动,穿上衣服系上腰带辞别汉献帝,便退了下去。此时早有人禀报曹操道:“汉献帝和董承上了登功臣阁说话。”
曹操随即入朝查看,恰好董承刚刚出来,刚到宫门。曹操问道:“国舅为什么入宫啊?”
董承道:“刚才天子召我入宫赏赐锦袍玉带。”
曹操道:“因为什么原因赏赐啊?”
董承道:“只因我在早前西都救驾之功,所以有这个赏赐。”
曹操道:“解下玉带给我看看。”
董承心知衣带中必有密诏,担心曹操看破,迟迟不肯解开。曹操呵斥下人,道:“赶紧解下来!”
看了半晌,笑道:“果然是条好玉带!再脱下锦袍借我看看。”
董承心中畏惧,不敢不脱。曹操亲自用手提起锦袍,对着太阳照了半天仔细端详。看完后穿在自己身上,系上玉带,回过头对着下人道:“大小怎么样?”
下人们连连称赞。曹操对董承道:“国舅不如把这锦袍玉带转赠给我,怎么样?”
董承道:“陛下所赐,不敢转赠,让我用别的献给丞相吧。”
曹操道:“国舅得此衣带,莫非其中有鬼吗?”
董承惊道:“我怎么敢?丞相想要,您自可以留下。”
曹操道:“国舅受到陛下赏赐,我怎么能夺过来呢?只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于是脱下锦袍玉带还给董承。董承回到家中,深夜独自坐在书院中,将锦袍仔细反复查看一番,并没有发现异样。董承想道:“天子赐我袍带,命我仔细查看,必有深意,如今找不到什么踪迹,是为什么呢?”
又拿出玉带检查,是白玉玲珑,碾成小龙穿花,背用紫锦为衬,缝缀端整,亦并无一物。董承将衣带放在桌子上,反复寻找。良久,十分困倦,不小心将灯火推倒在腰带上,将表面烧着了一部分。董承连忙将腰带捡起,已经烧破了一处,露出了诏书一角,正是天子亲手用血写的密诏。诏书上写道:“朕听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近日操贼弄权,欺压君父;结连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不由朕主。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乃国之大臣,朕之至戚,当念高帝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洒血,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负朕意!建安四年春三月诏。”
董承看完,涕泪横流,夜不能寐,直到天亮,又回到书院,将衣带诏再三观看,无计可施。将衣带诏放在桌上,沉思灭操之计。结果却睡在桌上。恰好此时侍郎王子服到了。门童知道王子服和董承交情深厚,也不阻拦径直让他进了书院。王子服看到董承趴在桌上,压着衣带诏,便取过来看了看,看完之后直接藏在衣袖之中,叫起董承道:“国舅好自在!亏你还能睡得着?”
董承大惊瞬间清醒,看到诏书不见了,魂不附体,手脚慌乱。王子服道:“你想要杀了曹丞相!我要告发你。”
董承哀求道:“如果王兄这样的话,汉室就完了!”
王子服道:“我一时戏言。我祖上世食汉禄,岂无忠心?愿助兄一臂之力,共诛国贼。”
董承道:“王兄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国之大幸!”
王子服道:“可以在密室里面一起写下义状,以报效朝廷。”
董承取出一块白布先写上自己的名字,王子服也写上自己的名字。王子服道:“将军吴子兰和我交情深厚,可以一起谋划。”
董承道:“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是我的心腹,也能一起谋划。”
正在说话间,家僮进入通报种辑、吴硕前来探望。董承道:“正是天助我也!”
让王子服暂时躲到屏风后面。董承将种辑、吴硕接进书院坐下。种辑道:“许田射猎之事,国舅也很愤恨吧?”
董承道:“虽然心有愤恨,但是无可奈何。”
吴硕道:“我发誓一定要杀了曹贼,只恨没有人帮我!”
种辑道:“为国除害,虽死无怨!”
王子服从屏风后走出道:“你们两人想要杀了曹丞相!我做首告,董国舅便是证人。”
种辑怒道:“忠臣不怕死!我们就算死了也比你这种阿谀奉承曹贼强!”
董承笑道:“种辑息怒,我们也在为这事发愁,正要找两位先生了。王侍郎所说的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董承将袖中的诏书给两人看,两人看后,挥泪不止。董承请他们在白布上写了名字。王子服道:“两位先生在此请稍等,我去将吴子兰请来。”
等到吴子兰来了之后也写上名字。忽然门外通报西凉太守马腾前来拜会。董承道:“就说我身体有恙,不能接见。”
门吏回报,马腾大怒道:“我昨天在东华门外亲眼看到他身穿锦袍玉带,为什么借口称病?我并非无事而来,怎么还阻拦我?”
董承得知,起身道:“诸位先生稍等,容我出去看下。”
随即出门接见。马腾道:“马腾入京马上就要回西凉了,特地前来辞别,为什么拒见呢?”
董承道:“我身体有恙,有失远迎,请恕罪!”
马腾道:“我看您面带春色,不像有病。”
董承无言而对,马腾拂袖便要走,在台阶下叹气道:“看来也不是救国之人!”
董承听到这话,挽留马腾道:“先生所说谁不是救国之人?”
马腾道:“许田射猎之事,我便觉得快气炸胸膛。您是皇亲国戚,还整日沉迷酒色,不思讨贼,还去哪里找匡扶汉室的人呢?”
董承恐防其中有诈,假装大惊道:“曹丞相是朝廷重臣,国家柱石,先生怎么这么说呢?”
马腾大怒道:“你还以为曹贼是好人吗?”
董承道:“到处都是曹操的耳目,请先生小点声音。”
马腾道:“贪生怕死之徒,不配谋划大事!”
说罢又要走。董承件马腾忠义,道:“先生请先息怒。我请您看一件东西。”
于是将马腾邀请进入书院,给他看了诏书。马腾看完诏书,头发倒竖,紧咬嘴唇,咬得流血,对董承道:“先生如果有举动,我即刻统领西凉兵担任外应。”
于是在白布上也写上自己的名字。马腾继续道:“我看豫州牧刘玄德在此,为什么不找他一起谋划呢?”
董承道:“此人虽然是皇叔,但如今正在依附曹操,怎么肯冒险做这种事?”
马腾道:“我看当日围场之中,曹操迎受百官跪拜的时候,云长在玄德背后,拿刀要杀了曹操,玄德暗示云长制止。玄德并非不想杀掉曹操,只不过曹操爪牙太多,担心不能成功。先生可以试着联系他,应该可以。”
吴硕道:“此事不宜太急,应当从容商议。”
众人全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