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唐柏松硬着头皮点了下头。“你娘往里面烧纸了？”
唐慎突然抓住唐柏松的手。只见他指腹上还有些泛黑。唐柏松一见躲不开，只好如实招来，他梗着脖子道：“我烧的。”
“烧的什么？”
“黄符！”
唐慎弹了他脑袋一记，“我看你才中邪了，好端端的你烧什么符。好的没学到，专学无知妇人那一套。”
唐柏松没说话，往日里要是家里有谁不好，阿奶和娘都是到庙里求符来烧的。喝了符水过几天就好了。怎么能叫无知妇人，二叔才无知。“看你这样子，还是不服气？”
唐慎看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没好气道：“你现在去求神拜佛，让你弟弟回来，看他们会不会自己回来。”
“小时候，阿奶就是这样做的！”
听他说起母亲，唐慎心也软了几分。“神明的存在确实有他存在的道理。他们被神化，被尊崇大都是因为他们曾对百姓做出过不可磨灭的贡献。所以老百姓们尊崇他们，祭拜他们，把他们当成一种信仰。但过犹不及。自己该努力的时候还是得努力，该吃药还是得正正经经的吃药。信仰可以，不能过于迷信。”
“出去吃早饭了。”
云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唐柏松松了口气，立马转身跑了出去。“有消息了？”
云桑站在门口问他。“他们可能去了粤东城。”
唐慎迈步走出来，仔细的打量着她的脸。少女原本水灵灵的杏眼布着些许红丝，眼角下有着淡淡的暗影，显然这几天都没睡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唐慎犹豫了会便点了点头。她用的是肯定句，而非问询。他就算不同意，依她的性子也会自己去的。还不如将她带在身边，起码能保证她的安全。夏县到粤东城有七八十里的路程。若是自己他肯定是骑马的，因要带上她，他便改了主意换成马车。“不用，我能骑！”
云桑果断拒绝，多拖一分钟，两小的就多一分的危险，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唐慎无奈的看着她，“你没学过骑马，不要命了？”
“我学会了！”
在她眼里，骑马就跟学单车差不多，摔一跤就会了。何况她救了大福一命，如今一人一马是过命的交情。大福不但不排斥她，还特别的粘她。唐慎半信半疑，见她说得笃定也只好随着她。“不过得换身衣裳。”
要去的地方是风月之地，再穿女装就不合适了。出到门口，她已经换了之前去赌坊做大哥时穿过的那套男装。只是妆容大变，像是偷穿父亲衣裳出来玩的少年郎。唐慎看着她上了马，才扯起缰绳。他原以为她不过是嘴上逞强，眼睛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做好了一旦有什么情况就出手准备。然而，她却一直稳稳的坐在马背上，没有半点新手的胆怯。她到底还有多少惊喜在等着他？唐慎突然加快了速度，从她身边超了过去。云桑见状，一手扯缰绳，一手拍拍大副的脑袋。“大福，快跟上。咱们力求不掉队。”
她不能让唐慎觉得带着她是个累赘，她是来帮忙的，绝对不能拖后腿。大福打了个响鼻，像是不屑的哼了声，很快追上已经领先一小段路的唐慎。唐慎见她驾驭起大福犹如臂使，再没了顾忌，再次扯起缰绳以最快的速度往粤东城而去。粤东城比夏县繁华了不知多少倍。一进城门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各式各样的建筑鳞次栉比。酒肆，茶楼，饭馆，药铺，当铺，客栈多不胜数。街上车水马龙，拉货的牛车，驴车，马车来来往往。到达粤东城的时候已过了正午，唐慎带着她直接住进了一家客栈。“我们不先去找人吗？”
“不急，这个时辰有些地方还没营业，吃完午饭，你先歇息一下，黄昏时再出门。”
云桑当下便明白过来。烟花之地，少有白天营业的。中午两人在客栈的大堂里对付着吃了一餐就各自回房了。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唐慎过来敲门，给了她一个包袱。“这是什么？”
云桑边打开边问。唐慎挪揶道：“衣裳，我可不想被人当作拐带别人家孩子出来混的纨绔子弟。”
“……”她看起来有那么小吗？云桑将衣服抖开。衣服看起来跟阿荀平时穿的有些像。这是要让她扮成他的小跟班。唐慎的目光微闪，晚上要去的地方是小倌馆，接触的都是男人，只有扮成他的小厮才是最安全的。云桑什么也没说，只要让她去，穿什么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两人换洗一新出门，唐慎有沈橖的记忆，扮成富家子弟毫无违和感。扇子一握，那一刻云桑觉得他就是沈橖。她以为他会直接去目的地，没想到去的是一间茶楼。哪怕不是饭点，茶楼里也是十分的热闹。原是茶楼请了说书先生说书。那些白日无事的公子哥就到茶楼里听书消遣。“咱们来这做什么？”
云桑不解道。唐慎摇着扇子道：“听！”
听？听什么？听书？他竟还有心思听书。云桑气呼呼的在椅子上坐下。唐慎收起扇子，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下，“没规没矩的东西，爷都没坐下你倒是先坐下了。”
他语带宠溺，倒显得她像是被纵得不知规矩的无知小厮。云桑只好又站了起来，陪着笑道：“二爷您坐。”
唐慎绷着脸道：“嗯，你也坐吧。”
云桑这才重新坐了下来。唐慎看她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又不得不迎合他的样子甚是好笑。“放轻松，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
云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刚才是谁说她没规矩来着。“不过到了那里可不能这样。”
在那种地方浸淫久了表面再单纯都是人精，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口风都会变紧。“知道了。”
云桑的脾气又蔫了下来。他说的没错，既然扮小厮就要有小厮的觉悟，一旦让人起了疑心就前功尽弃。想到这，云桑的心境豁然开朗。很快就进入角色。见他茶水饮尽，熟练的站起来提起茶壶添茶。很快，云桑就明白他说的听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