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司空,允文不可能如此做,允文是被冤枉的。”
群臣走后,苏毓淞快步靠近莫遇,有些着急的为苏允文辩解。莫遇叹了口气,看向苏毓淞:“我知道。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在朝堂上独善其身,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有位高权重的人恨你入骨……”说到这里,莫遇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想必苏毓淞应该能想清楚。才在朝堂上处理完苏毓淞和苏允文的事情,莫遇没想到自己一回到司空府就再次的听到了来自沐雨行的疑问。“听说苏允文被斩首了?要不要安排人去劫法场?”
莫遇嫌弃的看了沐雨行一眼:“劫什么劫,你就这么想暴露啊!”
“暴露什么?”
生死门的弟子个个都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高手,他们去救苏允文,十拿九稳能把苏允文给救下来。莫遇再次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慕容安辰那个老狐狸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早就等着我安排人去救苏允文了,我的人若是去了,没捉住我的人是最好,若是他们被抓住了,再来个屈打成招,他们就算是不招供,慕容安辰也会给我安上个豢养杀手的罪名。他巴不得我去呢。”
她防备慕容安辰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主动去搭救苏允文。沐雨行期期艾艾道:“可是苏毓淞……”莫遇回眸看她,笑着摇了摇头。“你以为,以慕容安辰和杜大人的本事,能找出这么确凿的证据证明苏允文有罪吗?”
沐雨行诧异且恍然:“莫非,这件事,你帮了慕容安辰?”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慕容安辰本来就想凭借着这件事害莫遇一把,而且莫遇本人也是恨透了慕容安辰,怎么可能会出手帮助慕容安辰?莫遇注意到沐雨行的表情就知道沐雨行在怀疑,她笑了笑,道:“你以为我会救苏毓淞吗?其实有的时候,仇恨往往比感激更容易让一个人忠诚。”
这叫无所不用其极。苏允文三天后午时三刻,于大雍朝国都邺京的午门前被斩首,听说他临死之前,苏家夫人亲往刑场送行,喂苏允文吃下了最后一口她亲手做的酒酿圆子,苏允文上路以后,苏家夫人亦是拔簪自戕于苏允文身侧,后来仵作验尸,方知苏家夫人已经有了身孕一尸两命。苏允文行刑那日,沐雨行去了刑场,她本来是想救下苏允文的。虽然这么做忤逆了莫遇的意思,但是苏允文这个人对苏毓淞来说很重要,苏毓淞对于她们的大业来说很重要。她想救苏允文,还没等动手,她就看到苏家夫人来了,她起初还以为苏家夫人会喊冤叫屈来着,这样或许苏允文一事或许还有点转圜的机会,谁知道那苏家夫人居然乖乖的跟着苏允文一起死了,她根本来不及救。带着满腔颓废和失落,沐雨行回到司空府,把这事和莫遇一说,莫遇面无波澜的点点头,“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苏毓淞和苏允文兄弟两个是分府居住的,所以,苏允文的府邸也被抄了,抄家的人回来禀报说,苏家的小妾自缢于庭树。”
一桩惨案就这么在悄无声息中酿就,沐雨行听了,感到于心不忍。“你既然有这个能力,怎么不救她们啊!反而要把她们逼死啊!”
“我为何要救?”
莫遇淡淡的执起笔,在画卷上细细描绘出来一个人的轮廓,勾勒出一个青年的身形。沐雨行盯着她半晌也没见她有要抬起头跟她解释的意思,索性放弃了。看她这样子,八成又在作画思人了。苏允文一门惨案终是传到了苏毓淞的耳中,从弟死,苏允文一门无后。这个消息终于还是触怒了苏毓淞。苏毓淞连夜从兰桥州赶回,想要进京似乎是准备有什么动作。沐雨行把消息禀报给莫遇,作画的莫遇脑袋抬也不抬,直接命令道:“把他拦下。”
苏家惨案在她意料之中,苏毓淞的愤怒也在她意料之中。被夺魇从半道上劫下来的苏毓淞被送进了司空府,见了莫遇。时值夜半,莫遇没有入睡,披着大氅坐在院子里,院子里掌着灯,映衬的莫遇身形更加单薄。“莫司空,我虽感激你在朝堂上帮了我,但是这不代表你就可以随意摆布我。”
苏毓淞一看到莫遇坐在那里,就知道夺魇八成是莫遇的人,而把他带到司空府八成也是莫遇的意思。莫遇漫不经心的拿起银钩拨弄了一下烛火,云淡风轻道:“我若不救你。你恐怕就死在了慕容安辰手里了,蠢材。”
目的被人戳中,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苏毓淞心慌了一下。“苏毓淞,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做事不经过脑子。你难道猜不出来,慕容安辰会设下埋伏等着你自投罗网吗?”
说着,莫遇扔下银钩,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拾阶而下,朝着苏毓淞走近。盯着莫遇苍白的脸,苏毓淞咬牙切齿的道:“不杀慕容安辰,我誓不为人!”
莫遇笑了,笑容清冷而又讥诮。“很好,有志气,够愚蠢。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莫遇毫不客气的将苏毓淞损了一遍,又道:“以卵击石,是最愚笨的办法,是下策。”
被莫遇这么一骂,苏毓淞逐渐恢复理智。他注视着莫遇,声线恢复以往的平静。“司空有什么良策?”
莫遇勾唇:“上策有很多种,但是,都需要苏将军你有足够的实力和慕容家抗衡。在这儿,我提醒苏将军一点,几十年前,慕容家还是武将世家,世代封侯。”
但是到了慕容安辰这一代,日渐式微。苏毓淞恍然明白了些什么。莫遇仔细打量他脸上神色,就知道他心中已经在考量自己说的话。她转身回到凳子上坐定。“苏将军想要报仇我不拦着,待到苏将军的势力能和几十年前的慕容家抗衡,再和我谈报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