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事情已成了定局。其实慕容弘逸弃城逃亡就已经是死罪,就算皇帝有心包庇,到最后也难逃死罪。听到腰斩这两个字,莫遇的心下一动,不知是感伤还是痛快,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旋即,莫遇眼神恢复平静,恨意和快意消失不见。皇帝颁发圣旨以后,慕容安辰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的俨然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慕容弘逸是慕容家的儿子,也是所有孩子中慕容安辰最看重的一个,自己的宝贝儿子死了,慕容安辰当然难过。莫遇恨恨的扫了他一眼,这样子就难过了吗?慕容弘逸不是慕容安辰唯一的儿子,自然也算不上是慕容安辰的唯一,可是她的母亲呢?她只有一个母亲,在妻妾和孩子众多的慕容家,她的母亲是她的唯一。失去一个烂泥不上墙的慕容弘逸算什么。放心吧。她会让慕容安辰一步步的失去一切。退出朝堂,慕容安辰面如土色,即便是努力的想要保持平静,可是哀伤怎么也掩不住。慕容弘逸之前有慕容安辰做靠山,再加上慕容安辰买通军中,让慕容弘逸能在军中担任要职,所以慕容弘逸这些年以来一直很得意,他无德无能,早就有人看他不过了,眼下他又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自然是墙倒众人推,眼红的人纷纷落井下石,置慕容弘逸于死地。莫遇站在殿堂内注视着落寞离去的慕容安辰,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此时不火上浇油雪上加霜,更待何时?想着,莫遇把目光落在了上柱国刘钊的身上。不出所料,刘钊此时也在注视着慕容安辰,似乎是想要上前劝说,可是又无从下嘴。眼睛转了一圈,莫遇微笑着走近刘钊:“刘大人。”
“莫……莫司空。”
刘钊突然被莫遇叫住,有些仓皇若惊,急忙拱了拱手回应。莫遇舔了舔嘴唇,垂着眸子似乎是在思虑什么,又似乎是在为难什么。“其实吧,慕容将军也是个人才,曾经也立下过战功,也帮助我军出谋划策,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你说是不是?”
莫遇话里有话,让刘钊有些摸不着头脑。“莫司空此言何意?”
刘钊一脸困惑,“莫非莫司空有意搭救慕容将军?”
莫遇笑意加深。“眼下处斩还有些时日,况且是在刑场上处斩,围观者虽多,可也乱。具体的还要等我们出了宫,我私下里告诉你如何解救慕容将军。”
刘钊迟疑的看着莫遇:“既然莫司空有法子,为什么不自己告诉慕容大人?”
“我和慕容安辰是什么关系刘大人也知道,势同水火,分庭抗礼。就算想帮他也得看看他会不会接受我的帮忙若是他怀疑我别有用心,不肯用这个法子,反而延误了搭救慕容将军的良机,岂不是白费我一番心思?”
莫遇的笑意深沉,半真半假,看的刘钊半信半疑。拍了拍刘钊的肩膀,莫遇走出了殿堂。因为有襄止在,慕容安辰现在就算再愤怒再悲伤,也不敢在宫门口滋事。反正就算他闹,有襄止在,他也伤害不了莫遇。莫遇约了刘钊在宫外的酒馆会面,下人倒上茶水之后,退出了包厢。屋外,有襄止在把守,室内一片安静。“司空有什么法子?”
莫遇捏着手中的茶杯,晃了晃杯盏,黄绿色的茶水在瓷白的杯盏内漾起波纹。“也没什么法子,李代桃僵罢了。”
刘钊疑惑,不求甚解。“我听说刑场执刑,都要黑巾蒙面,据说这样能挡住阴煞之气。黑巾下的脸有谁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呢?你说对吧。”
她的这出计策很简单。不过是悄悄换个人出现在刑场上代替慕容弘逸死,而慕容弘逸呢,暂且先躲起来,或许是等待着皇帝退位,或许是游荡江湖,总之,他至少能活下来。刘钊明白过来后,有些欣喜的站了起来。“多谢大人。”
随后,他匆匆告退,马不停蹄的朝着慕容府奔去。回到司空府以后,沐雨行听说了朝堂上慕容弘逸已经被判处了死罪,也听说了莫遇在私下里告诉刘钊怎么去解救慕容弘逸。她很不能理解。“大人既然一心想着慕容弘逸死,一心想着为自己的母亲报仇,又为什么要帮助慕容安辰想办法救他呢?”
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坐在书房好不容易吃上一块点心的莫遇无声的笑了笑。“在你眼里,我是在救他?”
沐雨行正在着急的当头,压根就没有思考,“难点不是吗?”
“我想出来的这个主意,慕容安辰也会想到,要是被他想到了,岂不是纵容慕容弘逸逃过一劫?倒不如我先替他想到,彻底让他失去这个儿子,也彻底失去皇帝的信任。”
一抹狠戾在莫遇的眼底划过。她不是想救慕容弘逸,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恨不得食其肉而寝其皮。她是想让慕容弘逸再无生还之可能。注意到莫遇眼底的那抹恨意,沐雨行知道自己误会了,莫遇比任何一人都痛恨慕容家,又怎么会放过慕容安辰?她这样做,原来是另有高招,她想多了。不过,既然提起刘钊,就不得不深思另外一件事了。沐雨行抓住莫遇纤细的胳膊:“你就没有问问刘钊,他到底是从哪里得来了襄止?”
又是这个问题。莫遇吃糕点的动作顿住了。“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抓住这个问题不放?”
沐雨行摇了摇头,“不是我抓着这个问题不放,而是,有人怀疑,松一铭就是陆家那个顶替陆知衡死去的死士,陆煜。”
有人,怀疑?莫遇扯开嘴角冷笑了一声。“陆家应该不止一个死士吧,多活下来一个,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若真的是身份不明,我怎么敢屡屡拿这件事来烦你?陆家的死士身份消息我们已经核对的差不多了,除了陆煜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