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样了，此前不就是咯血好多次了吗？之前去落羽山，她甚至险些撑不住，还不是照样能让自己撑着上了落羽山？虽然她觉得绿锦絮叨又多心，但是却得承认绿锦的说法。她还是要想办法让自己撑着多活一段时间。“你去给我准备一点热汤，天这么冷，总得有点汤暖暖身子。”
听到莫遇这样一说，绿锦的眼睛里总算浮现出些许暖意。她有些欣慰。“好，妾这就去为大人端来。”
绿锦转身去了小厨房。莫遇仰起头来，感受着夹杂在寒风里的暖意。这样好的阳光，这样好的天气，她还能享受多久呢？莫遇用完热汤，皇宫里皇帝派了宦官过来传话，说是今年丰收，皇帝要举办宴席，宴请群臣，所以邀请莫遇携夫人入宫。举办宴席？大庆丰收？莫遇笑了笑，今年根本没有丰收。“看来这些刺史州官还真会做官。”
所谓丰收的盛景，应该是这些州官刺史的手笔吧。“好。”
莫遇二话不说同意了，不过她又好奇起一个问题：“不过，这些州官的家境如何？”
绿锦回忆了一下，回答道：“个个妻妾无数金银诸多房产诸多。大人你问这个干什么？”
莫遇冷冷道：“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真不知道他们这些当官当了数年的人，会有多少雪花银？”
他们是自己有意无意直接间接提拔起来的，算起来他们为官已经十年了，十年的消磨……民心是个好东西。莫遇说话必然有所深意，没回莫遇在这种关头说的话，绿锦都要好好的思考一番才能勉强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莫遇提及了银子，是因为她缺银子吗？“这些人都有意巴结大人，大人最近是缺银子吗？”
可是不应该啊。莫遇位极人臣，又深受皇帝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人之上万人之上，还缺什么呢？“我不缺银子，百姓缺银子。”
她说着，勾了勾唇。“我记得，前朝，似乎有口食税一说。”
又是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前朝确实有口食税，不过弄得百姓怨声载道，当年莫遇和百晓生分析历朝历代颠覆的原因时，曾经提过口食税。前朝灵帝曾经为了效仿商纣，为美人建瑶台，搜刮民脂民膏，劳民伤财，引发民愤，终致误国。前朝灵帝昏庸，要为美人建瑶台，开拓仙境，瑶台建成后，灵帝又称颂美人：“美人如花隔云端，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所以，灵帝覆灭以后，这位灵帝的宠妃又被百姓妖魔化，称为妖妃。绿锦明白了莫遇的用心，可是依然觉得惴惴不安：“陛下不傻，又生性多疑，眼下他已经会见程音离，向来是怀疑了大人，大人若是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建议，怕是会打草惊蛇。就连多年前设下的局也会被人发现。”
程音离必须除掉。可是又不能让皇帝怀疑莫遇。莫遇叹了口气：“我知道，”此事，得从长计议。黄昏日落，司空府门前已经亮起了灯笼，莫遇和绿锦一起缓缓朝着门口走去。二人分别进入马车后，马车快速的朝着皇宫驶去。因为马车疾行的速度比较快，所以有些颠簸。莫遇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哎。绿锦亦是有些惆怅的观察着莫遇的脸色。“还是襄止驾驶马车比较好。”
她们乘坐襄止的马车，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深刻地体会到颠簸二字。莫遇轻轻摇了摇头，伸出手来，握住绿锦的手，在她白皙的手掌心写下了“隔墙有耳”四个字。绿锦一怔，下意识地朝着马车车夫的方向看去。她再回头看莫遇，流露出一个疑惑不确定的表情。莫遇点了点头。她多年前随着顾七珏习武，十年前经历巨变，武功悉数被废，身体也柔弱的不像话。但是一些基本的感知能力还在。她能感受到，自己前边驾驶马车的那人呼吸很稳丹田给力，之前上马车的时候她就有留意，那人一直把脑袋埋得低低的，而且他走路的时候沉稳不乏轻快。他是有武功的人。而且，不是司空府的下人。那就只能是一个人的眼线了。绿锦皱起眉头看着莫遇，握住莫遇的手，在她的手上缓缓的写下了两个字，“皇帝。”
莫遇亦是点了点头。两个人的对视一下子变得凝重且深刻了起来。皇帝已经开始怀疑她了，想来是程音离跟他说了什么，再者就是程音离的一些说法皇帝信了。她是王佐之才，这是百晓生亲封的，但是她成为王佐之才之前的经历如何，别人都只是知道，她还有一个名字叫沉舟，别的几乎了解不多。“现在提起他干什么？”
莫遇语气里染上了些许怨念。“一个想着争名夺利的侍卫，又怎么会安分守己的保护我的安全，如此朝秦暮楚，三心二意，我才不要呢。”
绿锦立马会意，接茬道：“可那人毕竟武功高强，大人丢了他，不惋惜吗？”
莫遇冷冷一笑：“我惋惜什么，他若是能为国效忠，那是他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