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城乃天衍皇朝之朝都,出了城就是万古山脉,所以不仅物产丰富,而且交通便利,吸引了大量的富商大贾。天元城,城中坊市,张太岳身穿道袍,外罩宽大鹤氅,神色平静行走于坊市之中,眼睛却在时刻关注着周围的买家。“道兄,买碟片吗?”
张太岳走到一位面色苍白但衣着不凡的男子旁边,一脸神秘的的说到,同时拉开鹤氅的一角,显现出了要卖的货物。张太岳已经详细观察过此人许久,眼圈黑重,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看周围的货物也是一扫而过,应该不是购买特定的商品,这种人有钱有闲,是潜在客户,不可错过。“影石?”
黑眼圈看了一眼,虽然对所谓的碟片不解,但看到一块块大小相同的圆形黑色石片后,不确定的问了一句。“道兄好眼力。”
张太岳竖起大拇指神色真挚。世间有神,可搬山填海,逐日拿月。天上有仙,可长生不死,呼风唤雨。凡人修真,有望成仙,其中有一术法,名曰“留观”,可记录所见所闻,但术不长久,极易损毁残缺,却可将此术法打入影石,可长久留存。“影石在这坊市中随处可见,你这有何特殊之处?”
得到肯定的回答,黑眼圈既无厌烦也无兴趣,依然扫视着周围的货物,不过看到张太岳眉眼修长五官精致不似凡俗,便随口问道。“普通影石皆为中空,为的是让买家存放术法之用。”
“而在下的影石道兄是看到的,首先,外形经过本人亲自打磨,张张圆润光滑,上刻有精美的图案,极具收藏价值。”
“其次,我这影石却是反其道而行,已经存入术法,让买家观看其中内容。”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这里面的内容极为勾人,且量大份足,绝对让人欲罢不能。”
张太岳不急不缓,虽是推销货物却不急着出售,好似闲聊一般。听到这里,黑眼圈终于收回视线,盯着张太岳却未开口,好似等着张太岳解释。张太岳见此,又稍微靠近了黑眼圈,压低声音说到:“影石所录可让人感受到极致的快乐,在夜深人静时观看,极为的放松和解压。”
黑眼圈听到此处,双眼猛然一亮,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是那种......咳咳,是什么内容?”
黑眼圈已有猜测,却担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也是压低了声音,小心的问道。张太岳神色一正道:“道兄,不提前剧透是我们这行的铁律!请道兄购买之后独自欣赏,否则岂不少了份神秘感。”
黑眼圈一怔,然后连忙点头:“有道理!”
紧接着又问道:“可以先验货吗?”
张太岳神色不变眼睛一眯:“这是不付费就能看得吗?”
黑眼圈略显尴尬,觉得自己是有些过分了,而且此处人多眼杂,确实不合适。“那就给我来一张,不,三张,多少钱?”
此时黑眼圈心里不断回响着一个词——量大份足,三张应该够了。张太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一张十个天衍币,看道兄如此有诚意,给你打个九折,就二十七个天衍币吧。”
“倒也不贵。”
黑眼圈听到价格略微沉吟,天衍币是天衍皇朝的国币,全国通用,出了天衍皇朝也是可以兑换流通的。市场上散卖的影石大约五个天衍币,价格虽然翻倍,倒也在他的接受范围,便拿出了钱币交与张太岳。其实影石主要用于存放“留观”术法,多是朝廷和宗派进行大宗交易,价格低于市场价。主要用途是对大型的祭祀、档案的存放等,个人需求较少,而且影石中所存术法极易清除,可以进行重复利用。“钱货两讫,源远流长。”
接过三枚印有“拾”字的纸币,张太岳将三张影石和三枚“壹”字硬币递给黑眼圈,双手抱拳一礼便要离开。此时张太岳心情颇为高兴,今日开张大吉,遇到了狗大户,一次性卖出了三张碟片,足够自己一个月的开销了。想到这里,张太岳暗自警醒,前世的自己就是如此,得小利而暗喜,遭遇挫折便困顿不前,一世过往虽丰衣足食,临终前却一事无成。男子汉大丈夫,既然重活一世,便要志存高远,不可因眼前顺遂而目光短浅。想着张太岳转过了身,脸上的笑容再也藏不住,今日功德加一,哈哈,再加一,嘿嘿,又加一。“你们冤枉人!我没有通敌卖国!”
突然,一声急促的咆哮声从旁边传来,张太岳连忙看去,只见六七个身穿差服的精壮汉子围着一个摊位,摊位主人却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普通妇人,此时正一脸的焦急,眼中的恐惧更是掩饰不住。此时,周围的商家和客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了注意力,全都睁大了眼睛围观起来。张太岳双手微微掐诀,双眼比平时更加明亮,眉心一点灵光闪灭不定。“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若真是与你无关,大理寺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为首的公差身形最为高大,面容俊朗,神情刚毅,在众人间颇有鹤立鸡群之感,一手扶着刀柄,一手扣在黑色腰束之上,言语间虽然客气,但面色冰冷,尽显执法者对市井小民的霸道和无情。“老李头,你整日对着许寡妇献殷勤,说说怎么回事?”
此时距离张太岳不远的一位摊主看向旁边的另一位摊主问道。“胡说!什么献殷勤,就是日常的闲聊。”
老李头立马大摇其头,显然怕惹祸上身,大理寺专职刑狱,进了大理寺,泥人也能再抠出三两沙,活人进去就没听说还有走着出来的。“啊行行行,你说是闲聊就是闲聊。不过你对她那儿子,又是买吃食,又是送学堂的,怎么,想让他给你养老送终?”
“去去去,我关心小朋友不行?”
“嗨,您老仁厚,是我格局小了。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能再聊这个了,姜还是老的辣,这厮脸皮太厚了。“应该和昨日与南蛮商人做买卖有关系。”
老李头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说到。“这几年咱们和南蛮的关系不是有所缓和了吗?而且朝廷也未禁止和南蛮做生意啊?”
“哎,这谁知道啊?自古民不与官斗,摊上了就自认倒霉吧。”
老李头感叹不已,看来自己和许寡妇的事是没戏了,本来都打算找媒人上门说亲了,我这该死的爱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