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岳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过,说好的求仙问道,给我整成了炼体,炼体就炼体吧,还是过时的版本,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修炼吧,加速死亡。不修吧,原地踏步。卡的死死的。进退两难,这是一个男人最不愿遇到的情况。张太岳寻求安慰:“力士就没有什么优点?”
东方芙芙另辟蹊径:“当然有,力士炼体简单粗暴,直接吸收灵气就可提升身体强度,省时又省力。”
“所以,你的日子不多了,准备好后事了吗?”
听听,三十六度的嘴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张太岳闻言道:“我想静静。”
东方芙芙没问‘静静是谁’,而是指了指门口,张太岳见她如此善解人意,心情大恶,也不打招呼直接掩面离开。回到房间,张太岳思虑良久,做出了决定。他的变化来自《先天混元一气经》,这是天师一脉的嫡传功法,不可能是一条死路。而且,哪怕前路是万丈深渊,他也不能再回头了,关键时刻,要有纵身一跃的勇气。想到这里,张太岳沉下心思,继续吸收灵气和身体融合,感受着血肉的活力、韧性、抗打击能力的提升,他渐渐迷恋上了这种清晰可见的变强。而他不知道的是,力士炼体再快,也不是他这种刹车失灵的速度。首先,力士吸收灵气的速度是远远比不上相同境界练气修士的,而且融合时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过犹不及,致使身体灵气化。而张太岳却是以筑基境界吸收灵气,疯狂的和身体进行融合,简直让人大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房门被敲响,张太岳闻声一怔,难道是东方芙芙深夜来访?收了功决,张太岳带着一丝忐忑、一丝紧张还有一丝兴奋前去开门,脑子里想入非非。她若是对我用强,我是激烈反抗,还是半推半就,或者先下手为强,毕竟对方深夜来访,暗示的已经很明显了,男人还是要主动出击吧。打开门,张太岳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望:“怎么是你?”
叶不凡一脸的懵逼:“我怎么了?”
“没怎么,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发生了些事,担心你的安全,就来看看你。”
张太岳看了看叶不凡有些憔悴的脸色,知道肯定和白天的案子有关,点了点头道:“进来说。”
二人分坐而下,张太岳倒了杯茶水给叶不凡,笑道:“给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什么忙。”
他觉得应该是叶不凡遇到了什么难题,一时间难以解决便来找他帮忙。叶不凡感受着杯壁的温热,微微沉默后,说出了不久前在大理寺监牢里发生的事情。张太岳听完,声音沙哑的问道:“抓到凶手了吗?”
感觉出自己的声音不对,他举起茶杯一饮而尽,润了润嗓子。“抓到了,是大理寺卿柳宗世的庶子柳奇耘下的毒,说是收了礼,替人办事。”
“怎么处置?”
叶不凡看了他一眼道:“陛下盛怒,判欺君之罪,斩立决,明日午时行刑!”
“大理寺卿柳宗世教子不严,罚俸一年,闭门三日不得外出。”
张太岳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对于这个处理结果,他其实猜到了才会有此一问,处死一个平民百姓对这些公子哥来说不值一提,而且还是大理寺的犯人。但这个犯人是皇帝关照过的,虽说不知者无罪,那也要分人,皇帝可不管你知不知道。“王端呢?皇帝答应她的请求了吗?”
“答应了,王端施展血魂封禁本就命不久矣,陛下允他在牢中静思己过,度过最后的时光,不会将他的事宣之与众。”
“他知道了吗?”
“在处理王许氏尸体的时候他醒了,看到了也知道了,然后疯了。”
张太岳再次点了点头,处理的很好,也很公平,让自己来处理也不会比这更好,但怎么感觉心里堵得慌呢?“所以你认为我也会遭到报复,前来确认?”
叶不凡闻言苦涩一笑:“是有些担心,但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应该没事,但还是来了,主要是想找你说说话,不然在心里憋着难受。”
看来不是自己有这种感受,张太岳再次问道:“幕后之人确认了吗?”
“炼器宗黑铁峰峰主的孙子胡文墨!”
“怎么处置?”
叶不凡语气低沉:“事关炼器宗,大理寺建议稳妥为主,先进行监控,有了十足证据再进行抓捕,陛下同意了。”
张太岳闻言一怔:“柳奇耘的指控还不够?”
叶不凡点了点头:“不够,他毕竟是天衍人!”
张太岳本想说这样都不够那还抓什么人,突然他反应过来,问道:“所以,你们准备蹲守在客栈附近,等着他来找我?”
叶不凡直言不讳:“不错,根据对他性格的分析,胡文墨此人行事肆无忌惮,既然对王许氏下了毒手,今晚很有可能前来刺杀你!”
“到时候人赃并获便容不得他抵赖,而且道长乃是天师一脉,并不是天衍朝廷之人,只需将所见所闻如实讲明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张太岳心中苦笑,好吧,你说不是便不是吧。而且,他心甘情愿的当这个诱饵:“知道了,你退下吧!”
叶不凡闻言走出了房间,张太岳可能会为此心生不满,毕竟以身为饵是要承担风险的,但他不在乎,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抓到胡文墨,然后绳之以法。张太岳躺在床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倒不是担心接下来的刺杀,而是想到了王端一家的结局。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张太岳都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能是见到的怪事太多,他从不对弱者抱有太多的同情,也不会对强者抱有太多的希望。回顾往昔,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一个薄情寡义、热血已凉的人。但当想到王许氏中毒身亡、王端见妻子亡故发疯、王平只得寄人篱下的时候,他心中就忍不住的发堵、发慌,这是为什么呢?明明凶手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胡文墨虽还未抓捕,但迟早会付出代价。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不停的问着自己,原因出在哪里?突然,他微闭的双眼猛地睁开,意识到了哪里不对!王许氏不该死的啊,她本该有着大好的时光可以陪着儿子成长,等儿子长大娶妻生子,她就可以承欢膝下、颐养天年了。她怎么在生如夏花的年纪就匆匆凋谢了呢?最可怕的是,如果没有征和帝的介入,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柳奇耘照样花天酒地、胡文墨依然胡作非为,这一点他可以肯定!欺君之罪,斩立决!罪名里没有一字提到王许氏。张太岳穿越至今,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上位者生杀予夺,受害者默默无闻。也许,自己不该只想着长生久视、独善其身,既然到了这个世界,总该尽自己的力量,为别人做点什么,这样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寺庙里了无生趣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