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玲紫今日前来寻找青莲郡主就是为了万宝楼私卖精铁一事,她一大早就来了,可见其诚意。二人私交甚好,也不拐弯抹角:“青莲,此次是我万宝楼坏了规矩,我保证,以后绝不会有此类事情发生。”
青莲郡主微微一笑:“阿紫,我自然信你。”
万玲紫闻言一喜,刚要说话,便听青莲郡主继续说道:“不过,据我所知,万宝楼的事并非你一言可决,比如这次,你事先知道吗?就算知道了可以阻止吗?”
听到青莲郡主的话,万玲紫一急:“这次是孙云自作主张,我已上报宗门,必会给你、给陛下一个交代!”
青莲郡主神色一肃:“阿紫,做生意你是天才,但政治,你却一窍不通。”
“孙云既然敢这么做,断剑宗内必然有人支持,为的就是试探朝廷的态度,这些人还做着国中之国的美梦!”
“毕竟,天衍境内取缔了十几处所谓的‘通商特区’,还不足十年,这些人习惯了高人一等,现在和其他人一样被平等对待,反而感到羞辱。”
见青莲郡主说的如此直白,万玲紫知道事情没了转圜的余地,颤声说道:“可是,会死很多人的!”
青莲郡主听到她如此幼稚的话,心中微微一叹,她何尝不知一旦寸步不让必会血流成河,但国家和门派不同。国家太大了,人太多了,必须制定行之有效的律法规则,若有人胆敢破坏,必须严惩不贷。否则,若人人如此,视国法铁律为无物,人心就乱了,心里的恶魔一旦放出,是收不回来的。到时,就算是皇帝,也控制不住一个群魔乱舞的国家。正因为如此,青莲郡主的话异常尖锐,不想自己的好友抱有太多幻想:“阿紫,断剑宗对反叛宗门的弟子如何处置?”
万玲紫一听这话就知何意,连忙反驳道:“他们不是朝廷之人,这如何一样......”青莲郡主打断道:“在朝廷看来,都一样!”
“在我天衍皇朝境内,不尊天衍律法,私卖严禁货物于南疆,此罪当斩,不能因为是断剑宗的弟子就网开一面!”
“否则,今日断剑宗弟子私卖精铁给南疆,赦其无罪;明日,就会有其他门派的弟子依此行事;后天,我天衍的子民就会认为朝廷法度不过说说而已,再无人遵守。”
“到时,礼崩乐坏,天下大乱,又要死多少人?”
她看着万玲紫:“阿紫,不要再过问这件事,这是朝廷和断剑宗的博弈,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听话,我不会害你!”
万玲紫看着青莲郡主点了点头,知道真拿她当朋友才说这些话,否则大可以说一套做一套,将她蒙在鼓里。可心里还是难免失落,不知此事过后,还能见到几张熟悉的面孔。郡主府,客房。张太岳和东方芙芙坐在外厅喝茶,只听她奇怪重复:“你要做官?”
张太岳苦笑道:“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东方芙芙直盯盯的看着他:“理由呢?”
二人的关系一直很古怪,说是仇人却相处的异常和谐,说是朋友却又很难交心。东方芙芙挟制着他,按理来说应该是她具有主导权,但衣食住行方面都是张太岳安排,她也从来没有过异议。张太岳对她的性格了解后总是想逗她开心,长时间的相处让他习惯了这个女孩的陪伴。所以在做了决定后,张太岳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东方芙芙,省的再像早上一样闹出误会。张太岳听到她的质问,忍不住唱到:“如果你真的需要什么理由,一万个够不......”见她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张太岳连忙正色道:“错了错了,开个玩笑而已。”
“首先,咱们没钱了,急需收入来源,虽然能在郡主府借住一段时间,但不能在这赖一辈子吧。”
东方芙芙疑惑道:“你卖碟片不是能赚钱吗,干嘛非得去做官?”
张太岳知道她对生活缺乏了解,对赚钱没有概念,耐心解释道:“卖碟片是能赚到钱,可是非常不稳定,要看运气的。”
接着他神色凝重的说道:“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我感觉到了危险!”
“我自突破之后,灵觉变得异常敏锐,从昨天夜里开始,这种危险的感觉从来没有消失过!”
见张太岳说的认真,东方芙芙也是面露担忧之色:“那我们离开京城吧。”
张太岳闻言暗叹一声傻姑娘:“不报仇了?”
东方芙芙低着头,小声说道:“等以后再找机会。”
一声幽幽的叹息犹如来自远方传入她的耳中:“如果没有以后了呢?”
东方芙芙猛地抬起头,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张太岳除了挨打的时候,从没有回避过她的目光,这次却是例外,看着远处的亭台楼阁、假山池塘:“我做错了一件事。”
“我仔细复盘了昨天的事,如今天衍朝廷和各门派关系看似和谐,但波涛下的暗流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几年前和南疆的战事就是例子。”
“如今王端一事就像是引线,使得天衍、南疆、断剑宗、炼器宗的关系一触即发,而我作为当事人必将首当其冲。”
“你知道,我不会束手待毙,于其到时候手足无措,不如现在提前站队。背靠朝廷,这样起码有了一搏之力!”
东方芙芙看着他,神色变得冰冷:“你认为连累了我,所以打算把我一个人留在郡主府,像金丝雀一样保护起来。”
张太岳收回目光,看向她:“你的心里还有仇恨,我不想你做有违本心的事。”
冰冷的神色一僵,倔强到:“我做什么不必你来安排。”
张太岳见她没有真的生气,便道:“其实,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我想有一天有了足够的力量,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他面前!”
喃喃道:“问他我的父亲到底是死是活?”
东方芙芙知道他的执念,不解道:“既然这样,你当初为什么不登高一呼,想必定会有心念前朝之人依附与你。”
张太岳闻言笑道:“任何的依附都是见利起意,没有足够的好处,你当这些人是傻子?”
接着神色落寞道:“若真是如此,百姓何辜?这个国家经不起折腾了!”
一时间有些沉默,见张太岳不再说话,东方芙芙突然问道:“后悔吗?”
张太岳不解道:“从心底里抵触的事,有什么好后悔的。”
“我是问帮助朝廷抓到王端,使自己陷入险境,后悔吗?”
张太岳沉默,过了良久才道:“不后悔。”
东方芙芙一笑:“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两人相视一笑。人在闹市中,尤感孤与独。有一知心人,心安且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