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突变,下起滂沱大雨,瑶月被雨一淋,从梦中惊醒过来,随之,头脑清醒。还活着?浑身都疼啊……牙也疼,欣喜过后痛苦地捂住右腮,视线低去,猝然发现身着蓑衣。双眼一呆,脱开关蓉后的画面接踵而来。片刻后,惊惶抬左手,上面缠有纱布……脑海中的片断是真实的,夜苏尘,他给自己上创伤药又帮自己接好断的左手。烤鸡,黑鸡,天呐,那时候眼里只有颜色,只有心中所想。是夜苏尘,一定是夜苏尘害自己成那样的。销魂乐的毒性不用质疑因剧痛、血几乎流干而扛过,后来身体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么蚀骨香的毒性极有可能因血要流干而得到减弱,又或许以毒攻毒销魂乐的毒无意的解了蚀骨香的毒,如是这样,晚饭后他给自己喝的那酒是诱发了离开时吃下的药丸的毒。疼痛可以使自己有短暂的清醒,可后来又迷糊了,奇怪的是这会儿没有新添疼痛却为何又清醒了?大雨‘哗哗’,没会儿,瑶月想明白了,是大雨让她有片刻的清醒。囚车已坏,一根麻绳困不住自己,依此刻身体恢复的程度逃跑不是问题。瑶月欣喜去解腰间绳子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站着夜苏尘。他披着火红蛇纹墨绸袍子,手中一支墨色油伞,邪气敛收,却也掩不住鬼气阴森。他什么时候来的?刚才的动作全被他看见了?他缓缓朝她走来,“我劝你放弃逃跑之念,因为你很清楚你自己的处境。”
经夜苏尘提醒,瑶月悲哀的仿佛看到,繁华的街道上,乡间的小路上……有她疯疯癫癫的身影。他留下一个邪魅的笑意朝帅帐方向走去。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高大的背影,脑海里闪过他为她接腕的画面。普通的一间帐蓬里,关蓉辗转难眠。缺了半只耳朵以后怎么见人?简直就是一生的耻辱!瑶月一定是装疯卖傻!明日,一定要去揭穿瑶月,让夜苏尘哑口无言。大雨下过不停,大军也就没开拔。瑶月一直清醒着,不胡闹乱叫她只有装睡觉。中午饭时,脑袋缠着纱布的关蓉持把伞随一个火头军前来送吃的。瞧着半趴在囚车上的瑶月身上有蓑衣,关蓉恨不得一口活吞了瑶月,她一个巴掌甩在瑶月头上,瑶月再也装不下去,伸手揉揉眼睛坐起来。关蓉,被咬下半只耳朵的滋味好受吗?心里这样想,却疯癫的指着关蓉大声叫嚷道:“坏鸡,坏鸡。”
关蓉恨恨咬咬牙,将手中的饼递给瑶月。瑶月‘嘻嘻’接过,关蓉抱着双臂,阴谋得逞一般的阴森森笑着。瑶月送饼到嘴边时禁不住暗想:难道说这饼下了毒?关蓉一眨不眨的盯着瑶月手中那饼,我这表情你应该明白,我不会放过你,不吃,就证明你在装疯卖傻。夜苏尘一心要用自己诱捕女密卫,中毒他也不会看着自己死,打定主意,瑶月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饼往嘴里塞去。不顾牙疼大口大口的吃着,而关蓉,脸上的表情剧变,她开始觉得夜苏尘昨晚那套说辞是正确的,中蚀骨香与销魂乐两种毒不死会发疯。瑶月眼角余光突然看见朝阳从侧走来,灵机一动,大叫道:“坏鸡,你真香,我要吃你。”
关蓉顿时大怒,恶狠狠地一把封住瑶月领口。“关蓉,适可而止吧。”
闻朝阳的话,关蓉松开手,朝朝阳抱抱拳后道:“朝头,卑职怀疑军队里混入了女密卫。”
朝阳来到囚车前,望着一副害怕表情的瑶月,“你是指她身上的蓑衣?”
关蓉道:“是的。不止如此,胡王宫,是谁递给她的簪子?”
朝阳干咳一声,道:“她还有用,蓑衣是我给她的。她被你伤得不轻,伤口着水,若是发炎,小命就不保了。至于簪子一事,我认为是她早就藏在袖中,不是谁递给她的。”
怎么有种朝阳在护着瑶月的感觉?难道说,瑶月的离间计得逞了?朝阳怕自己危及他的府卫统领地位?关蓉朝朝阳复抱拳,含恨离开。关蓉走远,朝阳小声道:“你也适可而止,再闹下去,只怕公子也没托词保你不死,毕竟,到现在也没有什么人来自投罗网。”
瑶月暗想:为什么朝阳要一口咬定簪子是自己藏地袖中?又为什么要用‘托词’两字?朝阳离开后,想着关蓉一定会再来报仇,瑶月纵使很困也不敢睡。次日,仍是下着雨,可小得多,已是耽搁一日,夜苏尘命令大军开拔。队伍启程,瑶月突然看见关蓉与一队府卫纵马朝相反方向奔去。后来她从火云军嘴里得知,夜苏尘得到密报,王叔湖湘王在军城出现,关蓉与那队府卫被夜苏尘派去捕杀湖湘王,关蓉一走,她松一口气。五天后,又是一个小雨纷飞的天气,疯的时候身不由已,已经习惯时清醒时不清醒的瑶月乐观地把那段时间想作在沉睡。雨天在瑶月的眼里是美好的,她捂着隐隐生疼的右腮陶醉在秋天的景色中。自关蓉走后,她顿顿有烤鸡,有时候解开绳索乱跑也没有人管。夜苏尘的创伤药效果不错,后腰部的伤口已经不疼。牙疼也吃厌烤鸡,黎美人那晚表现不错,便便宜了黎美人。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队伍突然停止前行。空气中,若有似无有缕淡淡的诡异气息。这气息对于瑶月来说并不陌生。五岁那年,她外公带人进入冷宫时就有这种气息,也就是那个时候,她知道,外公修习巫术,修为高深莫测,而她的娘亲,因为打小体弱,并不曾修习巫术。外公!她急切地站起来,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她头顶掠过朝前飙射去。鼻端处诡异的气息更是浓郁。刚刚飞袭过去的是一个异族人,确切的来说是一个巫师。火云军仿佛见惯那人突然掠过,保持着队形,没有人惊慌。那人藏得挺深,自己竟然没发现军队里有巫师。瑶月想想,疯癫的笑着跳下囚车朝前跑去,“黑鸡,好大一只黑鸡,我要吃……”她时常这样子,并没有人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