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用一种慵懒的语气道:“我还没那么容易死。”
火折子亮起,点亮人影那方,瑶月借着微弱的火光看见,持火折子的夜苏尘容色如玉,气定神闲。不知为何,陡然再见到他,她竟有莫名的欣喜。太意外,她忘记作出反应,一直呆呆地站着。夜苏尘抿抿凉薄的唇,“幻阵在我意念中启动,你想再被困在里面吗?”
神气些什么?若真想困住自己还会来吗?瑶月不屑撇撇嘴角,端着那半盆水朝夜苏尘走去,她没发现,她走得屁癫屁癫的,像个听到父母召唤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救我?”
夜苏尘转身,留个背影给瑶月,语气愈加地懒了,“说过了,不能让你着急死!”
瑶月撅一下小嘴,算是回答。她出得门,发现并不是三面是房舍,唯左面有两间房舍,更有长廊有小径左右前后延伸,当即恍然大悟,“我在进入这儿之前就已经进入幻阵。”
夜苏尘引瑶月朝前方花间小径走去,“还不傻。这原是一座几乎被世人忘记的道观,主人叫无尘,六岁那年我无意来到这儿,就死活要这儿做我日后的府邸,我阿母无法,就求了父王,荒野深山,也不麻烦,因此,这地儿便成了我的府邸。”
望着前方夜苏尘高大的背影,瑶月从来没有想过会如此清醒的乖乖的走在他身后,“怪不得地理这么特殊,那无尘道长去了什么地方?”
夜苏尘拐上游廊,“你冰雪聪明,猜猜。”
“道观都被你占了,无尘应该已经不在人世。”
夜苏尘停了一下,沉沉地道:“眼睛与美姝一样最会骗人,有时候,你看见的并不是真实的。”
瑶月不认同地翻个白眼,“我亲眼看见你卧在地板上,你怎么没死?”
从瑶月破幻阵来看,她腕上的紫铃链十有八九是御世铃,夜苏尘眼底划过一道不易见的得意微光,“两瓶都是解药,你是诱饵,我当然不会让你死。关蓉说得没错,你修习巫术。”
瑶月又明白了,她中了算计,愤怒地道:“为试探我是否修习巫术你上演了今晚你中毒身亡的大戏,诱我闯府?”
夜苏尘脚步滞一下,“试下来,结果不是很满意,你充其量只是入门。”
无耻,一而再的戏耍与算计自己,瑶月往脸上洒些水,“我瞧你应该改诨号了,改火云邪王为算计王。”
夜苏尘好似没听到瑶月的话,“以后晚上出门遇青石板别踩,挑黑砖踩。”
记忆中,黑砖中没有规律的夹杂着少许的青石板,瑶月加快脚步跟上,“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逃走?”
“你猜小芙现在在什么地方?”
自被押上囚车,就再没见过小芙,瑶月脸色惊变。她懊怒之下接着将手中的半盆水泼向夜苏尘。夜苏尘转过身,大手骨骼捏得微响。瑶月梗着脖子,冰潭一样的眸子紧紧盯着夜苏尘,他要发难吗?如果是,正好旧账新账一起算。夜办尘突然妖媚一笑,若无其事地折转身又缓缓前行。瑶月心中的气说不清楚为何一下子消散。一路两人再没有说话。他送她来到花月轩月洞门前不吭一声转身离开。走得几步,依旧身影幻闪,霍地消失。她撇撇嘴角,端着半盆水进入院中。一觉醒来,奇迹般地发现神智清醒。大喜之后接着试下来,发现疯一个时辰清醒一个时辰,接着试,又发现疯的时辰渐缩,清醒的时辰已渐长。“照这样下去,再不用离不开水了。”
大约申时,正躺在床上盘算怎么从夜苏尘嘴里套出小芙所在,凌乱的走动响由远而近。下床来拉开门,就见一群人簇拥着夜苏尘与黎美人走来。黎美人冲着瑶月开心一笑,“瑶月,你可还好?”
出乎预料在这里见到黎美人,瑶月一时忘了答话。黎美人掩唇笑得千娇百媚,“我竟忘了,你是疯子。”
夜苏尘来到台基下,望着不远处的那簇随风摇曳的竹子,“黎云,以后你就与瑶月同住花月轩。父王虽把你赏给本侯爷,但你记住,没有本侯爷的允许不许在府中随意走动,活动范围仅花月轩与旁边的厨房。”
什么狗屁苏王,让自己与黎美人同侍一夫也亏那苏王想得出来,还有,黎美人长自己一辈,也不感到羞耻,竟然还乐呵呵,瑶月气得脸都绿了,机械转身进门,木然念叨着,“大黑公鸡,我要吃你……”夜苏尘吩咐青琉璃,“把东面三间房舍收拾出来,黎云就住那三间房舍。”
转回房中的瑶月在妆台前坐下,心想:瑶月,他人无耻关你什么事?这样想,却莫名的出了神。门被人从外缓缓拉开,瑶月扭过头,就见黎美人步步生莲走进门。灭国那场浩劫,并没有令黎美人有丝毫改变,她依旧如颗明珠一样的璀璨夺目。黎美人微微打量屋内,旁若无人开始翻箱倒柜,后来到瑶月面前,撒娇的口气,“瑶月,你这屋什么都有,我那屋什么都没有,根本就不是人住的,我们俩换房间吧。”
不是人住的就让我住?瑶月冲黎美人‘嘿嘿’一笑,像个白痴一样的玩起镜子,“黑鸡……”黎美人掩唇一笑,道:“我又忘了,你是疯子,什么都不知道。”
黎美人强行搀扶起瑶月,又强行拽着她出门朝东面三间房舍中间那间屋子走去。屋里,青琉璃正在卖力的打扫卫生。见她们进来,她站起来。黎美人拉着瑶月的手,“瑶月,以后你就住这儿了。”
青琉璃道:“黎小夫人,没有侯爷的允许你们不能私换住处。”
黎美人不屑盯着青琉璃,“怕什么,只要让我伺候侯爷,别说是与她这疯子换住处,只怕侯爷一高兴,以后我就与侯爷同住了。”
你若真有那种迷惑男人的本事,那为何败在夜苏雪手中?瑶月一边重复着‘黑鸡’的话,一边打量屋子。念叨得很小声,尽量表现得正常,始终记得,青琉璃昨天见过清醒的她。这屋子确实简陋得多,连妆台都没有,更别说女人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