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谭九七瞅着面目全非的卢明眼中复杂微光闪烁,心想:这姝女是夜苏尘的师妹,可也太无法无天了。夜苏尘此次是携王命前来犒劳,于情于理自是不能得罪,可怎么给手下人一个交待?青琉璃一脸讶色地走到卢明面前,转过身,连连跺脚,朝夜苏尘道:“师哥,我真不知这人是那个百夫长,听得有人喊‘犯人逃跑了’,奔到矿洞口,就见卫兵被杀,这人没命的在暴雨中狂跑,我就一脚踢翻了他,可我发誓,他全程未说明他是谁。”
瑶月差点没笑出声,你给过他机会吗?一脚踹翻后,就一拳击在他脸上,接着更是一顿不停息暴揍。夜苏尘清清嗓子,两指好看撩一下贴面颊的墨发,“谭将军,本侯想是个误会。”
谭九七得台阶,正待附和,不料,李峰撂袍子朝地一跪,“将军,卢百夫长无故被揍成这样,你得为他作主。”
此话一说,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没当值的,适才都在大口吃肉,大碗喝洒,嘴里都残留着肉香酒气。有一瞬间动跟随之意的,但嘴里的肉香与酒气时刻提醒他们今晚的盛宴全靠夜苏尘赐予,又瞅着谭九七尴尬,一时间,便僵住。夜苏尘脸色难看极了,冲着青琉璃低斥道:“琉璃,好好的犒劳,本侯出物,竟被你弄成这样,看我回宫,不在父王面前告你一状。”
提苏王,那是要自己报特殊身份,青琉璃会意,抱住双臂,“师哥,那又怎么样?我虽不是你们王室的人,但王上都允许我随意出入宫门,你告啊?看他会不会惩罚我?”
此女身份有这等特殊吗?谭九七不动声色眼横龙于。龙于再也沉默不下去,疾步绕出来,向夜苏尘抱拳,“侯爷息怒,琉璃淑女行事一向莽撞,想来的确是一场误会。”
龙于如此说,谭九七惊诧得皱眉,夜苏尘未及开腔,青琉璃撸袖如只好斗的小公鸡,冲着龙于大声道:“龙于,你说谁行事莽撞了?”
龙于自嘲一笑,“姑奶奶,龙于求你了,别胡闹了好吗?”
青琉璃傲骄抱双臂,“这还差不多,在西城门外你见我都不打招呼,我还以为五年了,你不认识我了,原来还记得姑奶奶。”
“瞧你还无法无天了?”
夜苏尘狠狠瞥眼青琉璃,惭愧抱拳向谭九七,“将军,师妹一直跟随我镇守寒幽关,却是我公务缠身,平时里疏于管教,令她今日又胡闹了,得罪之处,望谅之。”
朝阳绕出,抱拳向夜苏尘,“侯爷,你前两日淋了一场暴雨,身体还有恙,什么事请先避雨。”
谭九七正愁没合理的台阶下,一听,心中大喜,抱拳向夜苏尘,“侯爷言重了,万事请到大堂内说。还请侯爷先避雨。”
谭九七如此说,众人松一口气退去,李峰也无奈起身。来到大堂檐下,夜苏尘捂住嘴轻轻咳嗽两声,说瑶月与青琉璃衫裙皆湿,谭九七便命人带她俩人去客房。到时已晚,没打算当日离开,行李这些的早被朝阳与府卫拿到客房。朝阳随之快步去给夜苏尘拿换的衣袍。进大堂谭九七唤人拿脸帕,随之摒退左右。卫兵把脸帕拿来,他接过托盘将脸帕呈给夜苏尘。夜苏尘便用脸帕擦着能滴水的墨发。又递给龙于,龙于拿起一块,他将托盘递给卫兵,也拿起最后一块来擦拭脸上的雨水。朝阳拿来袍子,夜苏尘在围屏后换衣袍,谭九七与龙于寒暄两句便默默候着。李峰突然匆匆走进大堂,凑近谭九七就是一阵耳语。卫兵被杀,卢明倒是没事,可那叫李干的犯人竟然神秘消失了,这可是西山铁矿厂,重重警戒,几万大军镇定,插翅都难逃,那李干是遁地了不成?谭九七眼珠转转,眼角余光突然瞟见龙于。龙于正温和地笑着,目光横望着他与李峰,当下心弦一紧,又想:犯人死了正常,可犯人失踪不是小事,这事若是被龙于禀报给苏王,那还得了?定得被治个玩忽职守之罪,他当即大声道:“抓到犯人就行了,不用禀报我。”
李峰明白谭九七的意思,抱拳唱喏后,眼神向龙于施礼朝门快步走去。谭九七向龙于抱抱拳,“这犯人逃跑是常事一件,但从无一逃脱的。让龙统领见笑了。”
龙于当然瞧出来有猫腻,但谭九七既然说犯人被抓住,他笑笑,没说什么。朝阳伺候夜苏尘换好袍子出来,在谭九七与龙于的恭迎下复在上首几前坐下,他双手轻搭几沿,望着谭九七,较真地道:“将军,适才说到什么地方了?咱们接着说。”
谭九七愣一下,抱拳道:“侯爷,犯人已被抓住。一场误会,没必要再提,侯爷不必放在心上。”
夜苏尘望向龙于,龙于笑道:“既然犯人也被抓住了,又是一场误会,就没必要提了。”
夜苏尘咳嗽两声,“也罢,幸而犯人没逃脱。小琉璃我回府后会严加管教。”
狭长的冰眸一喜,“适才太想参观铁厂与矿洞,酒分明没尽兴,淋场暴雨,喝喝酒能暖身子,驱寒气。谭将军,何不唤进手下,咱们再热闹一场。”
龙于道:“适才谭将军准备的歌舞都没赏,这会儿正好了。”
手下将士大多敬佩夜苏尘,适才的确也没尽兴,谭九七高兴附和。宴会,比之前气氛还好,直到丑时才罢。在谭九七的带领下,众将送略有醉意的夜苏尘到客房,这才与谭九七各回各的房舍。瑶月与青琉璃就住在夜苏尘的隔壁,两人本想去问问夜苏尘那犯人怎么样了,却不得不顾忌龙于与其他侍卫也住在同一个院落中。青琉璃扯被子上些,小声道:“阿嫂,你说那犯人逃脱没有?”
同睡在一张床榻上的瑶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翻过身面对青琉璃,压低声音道:“你没看见,我看见了,那犯人被一个卫兵救了,我敢说,你师哥此行是为他而来。”
青琉璃若有所思地道:“那就与吴仪被杀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