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与华裳有大恩,华裳自是愿倾尽毕生所学,竭尽全力的为侯爷解救身上的寒疾,只是,便是如此,对于侯爷来说,也是于事无补。”
沉默良久,周大夫才言语呜咽的道。虽然看周大夫的神情,杨述心中早有预料,可是亲耳听到她的这番话,杨述还是难以接受,兴安侯这四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全当日庆安王府的余部力量,以图将来。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和谢宛心尽释前嫌的那一日,却不曾想到,他自己竟然会成了这个样子。“周大夫的话,我明白了。”
杨述思量片刻,才道,“你既然是大夫,可曾知道,眼下还有其他大夫可解此病的。”
周大夫想了想:“以我的修为,无法办到,可是太医院中,不乏医术高明的太医,若是能够请到他们,或可奏效。”
“不必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子那边有人走了过来,几人抬头,瞧见顾言从里面转了出来。“侯爷,你……”杨述面色一变,显然方才的话,顾言肯定都已经听到了,“侯爷身子要紧,此事不能拖延。”
“你们方才的话,我都听见了,如今我大事未成,自然想要保全自己,才有将来,可是,如今我身在军中,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恐怕军心不稳,岂可草率行事。”
顾言看了他一眼,摇头解释道。“侯爷的话,虽然在理,可是侯爷可曾想过,若是侯爷身子有疾,就算能够隐瞒一时,他日在沙场之上,焉能还隐瞒的住?”
杨述听他这么一说,当时便是急了。“沙场的事情,我自有打算。”
顾言接口道,“这件事情,到底为止,你可明白。”
“侯爷。”
杨述听他这么一说,急忙准备反驳。“你既是追随我多年,对府中规矩,该是最清楚的,若是不愿听我一言,往后也不必回府邸了。”
顾言不等他说完,就面色严峻的道。杨述闻言连忙“噗通”一声轨道在地:“属下不敢忤逆侯爷。”
“你起来吧。”
顾言轻叹了一口气,道。一旁的周大夫见状面色灰白:“侯爷放心,属下一定竭尽所能,为侯爷调理,属下告退。”
说完便是垂下眼睫,快步而去。……叠翠院里面,谢宛心正拿着香草收集来的信件,细细验看,面色渐渐和缓,一旁的香草见状,道:“大小姐,自从我们的风声放出去之后,京城里面的风向和之前已经不同了,依奴婢看,过不了几日,皇上就会有所决断了。”
谢宛心闻言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这兴安侯都回京几日了,皇上早该有所说法了,可是迟迟未动,可见这些谣言对于皇上来说,还是相信了几分。”
“兴安侯爷手握重兵,若是真的如谣言之中传说的那样,与敌国有所勾结,皇上又岂能不担心。”
香草叹息道。对于这个皇上的冷漠自私,谢宛心是深有体会的,当日的庆安王府,不过是凭着一封真伪不辨的密信,就能斩杀功勋的老臣,这次又是这种传言,他怎能安枕无忧。谢宛心想起昔日庆安王府的血流成河,心里就不寒而栗:“这些日子,对外面的动静要警惕些,对了,上回瞧着兴安侯身子似乎不适,这些时日有无打探过,他伤势可好些了。”
香草还没搭话,就瞧见外面有人走了进来。主仆二人转过脸儿,玉竹道:“大小姐,兴安侯府的杨将军过来了。”
“杨将军?”
谢宛心心里一惊,这杨述一向都是跟随在顾言左右的,今日竟然前来安东侯府,莫不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不成,此刻来不及多想,连忙道,“快请将军到花厅小歇片刻,我马上就来。”
“是。”
杨述在花厅里面走来走去,背着兴安侯前来此处,他也是思量良久,可是毕竟眼下兴安侯身子不能再等,可是他心意已决的模样,让自己无所适从,眼下能让他改变主意的人,除了安东侯府的大小姐,怕是再无他人了。思量之间,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回过头,瞧见谢宛心一脸焦急的从门外走了进来。“杨将军,似有心事,此番前来,可是侯爷有什么吩咐。”
谢宛心跨过门槛儿,开门见山的道。杨述凝眉摇头:“其实今日冒昧前来,是杨述自己的意思,和侯爷无关。”
听他这么一说,谢宛心倒是一愕:“那将军此来,所为何事,但说无妨。”
见谢宛心还是如同之前一般爽利,杨述便是放下心来,低眉沉吟了片刻方才终于艰难的说出当前的实情。原本这次前往侯府之中,瞧见顾言似是面色不好,以为只是旧伤,并不要紧,却不曾想到事情竟然远比自己想象的严重的多。“杨将军的意思,宛心明白,这件事情,当然不能按照他的意思办。”
沉默良久,谢宛心方才开口道。见她这么一说,杨述放心的道:“谢大小姐说的是,周大夫虽然医术高明,可是昨日她亲口所言,以她的修为,不能为侯爷调理痊愈,此事怕是要麻烦太医。”
“你方才也提及过,顾言担心此事外泄,对于求助太医之事,十分抵触,还需想个妥帖的法子才是。”
谢宛心凝眉细思了片刻,道。“大小姐说的是,这也是杨述前来此处的目的。”
杨述点头道。谢宛心转过脸去,看了一眼外面的皑皑白雪,抬手扯下腰间的玉坠,递给一旁的香草道:“拿着这个,去见明王妃请个太医过来,越快越好,如何开口,不用我教你了吧。”
香草接过玉坠,点了点头:“大小姐放心,奴婢明白了。”
“多谢谢大小姐。”
杨述见她出手,心里一阵感激,连忙道。“杨将军客气了。”
谢宛心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心里终究还是担心顾言,略顿了顿,终究还是道:“时辰尚早,兴安侯府若是方便,我随你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