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离开,谢宛心便是瞧见有人匆忙走了进来,转过脸,却是瞧见久未谋面的凌王殿下正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凌王殿下,你,你怎么还在京城之中?”
谢宛心看着他的脸,惊讶的脱口而出。对方却是面色严峻地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眼前憔悴不堪的谢宛心一眼。深叹了一口气,这才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圣旨过来。众人见状,都是一惊,连忙跪了下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东侯府嫡女,才德兼备,美德淑娴,特赐为明义公主,着和亲云国凌王正妃……”什么,把自己嫁到云国,并且是凌王正妃,谢宛心脑子一下涨的老大,后面的内容根本就没有听到,只觉面前的凌王嘴巴一张一合的。见谢宛心面色煞白,都忘记了结下圣旨,一旁的香草连忙用胳膊肘推了推眼前的谢宛心,提醒她接下圣旨。难怪这些日子顾言不肯前来密道相见,原来竟是这样的好主意,谢宛心思量之间,伸手摸了一下脸上的泪痕,目光转向凌王的方向,一字一顿的问道。“敢问凌王殿下,这一次,皇上突然下这样的圣旨,可是和兴安侯相关?”
对方抬眸看着眼前面色青白的谢宛心,良久,才道:“这件事情,既然圣旨已下,便是无可更改,公主何须执着于此。”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谢宛心一把将手中的圣旨重重的掷在地上,咄咄逼人的道。凌王深吸了一口气:“宛心,你可知道,眼下你们安东侯府是什么处境,眼下这个是唯一能够救你们安东侯府的法子……”“那你可曾问过我,我想不想嫁到你们云国……”谢宛心任性的哭喊道。自己这些日子还寄希望与顾言,以为以他的心思,真的能够想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却不曾想到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的下场。他当真如此狠心,以为用如此的法子,将安东侯府上下解救出来,自己便会对他心生感激吗。眼下的谢宛心这个反应,凌王早有预料,见她此刻如此,凌王便是顿了顿,对旁边的众人挥挥手,香草连忙皱皱眉头,识趣的带着众人朝着远处走了过去。密道里面再无他人,凌王方才走了过来,道:“宛心,你一向聪颖,眼下这个局面,你一定早已看在眼里,安东侯府和六皇子府邸虽有勾结,但终究也是只在皮毛,这个时候,你身为安东侯府的嫡女,难道竟然忍心看着侯府上下,引颈受死吗。”
谢宛心绝望的闭上眼睛,当日庆安王府血流成河的场面又是在脑子里面翻江倒海而过,谢宛心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震,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安东侯府与她而言,虽然不过是表面上的落脚之所,可是对于真正的谢宛心而言,却是她的至亲之人,虽然谢宛心在府邸里面,这么多年以来,受了不少委屈,可是无论如何,生性善良的她又岂能眼看着鲜血淋漓的场面。见谢宛心面色稍缓,凌王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宛心,其实你也不必伤感,你的母亲也是来自云国,云国其实也是你的故乡。”
谢宛心抬起头来,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凌王:“殿下一向清风朗月,难道竟然也甘心迎娶一个不愿嫁给你的女子,占据高位?”
见她这么一说,凌王脸上淡淡一笑,自信满满的道:“这世上,两情相悦有情人终成眷属自然是最好,可是世事难料,事情没到最后一步,又岂能知道,你的心最终不会停留在本王的身上。”
谢宛心一阵语塞,凌王却是避开他的眼神儿,目光看向夹道的深处:“如今京城里面的事情已经了然,本王准备三日后启程,你收拾一下。”
……白雪皑皑的雪地之上,挂着鲜红的送嫁马车,就显得格外的刺眼,谢宛心披着一身大红的嫁衣立在马车旁边。昔日辉煌无限的皇商安东侯谢继礼如今早已以为六皇子的连累,如今早已在皇上的盛怒之下搁下爵位和皇商的资格,若非安东侯府嫡女明义郡主肯和亲云国,只怕等待安东侯府的,除了牢狱之灾,老命能不能保全,还都不一定。如今虽然全府邸上下被抄家贬为庶人,赶出京城,但总算还是保全了老命,此刻焉能不感慨万千的。看着眼前准备远嫁的谢宛心,谢继礼心里滋味复杂,没想到这个时候,谢宛心竟然能够不计前嫌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便是面色讪讪。李氏母女此刻缩成一团,早没了当日的嚣张气焰,看着谢宛心扫过来的眼神儿,母女二人都是赶紧垂下眼睫。到了如此境地,谢宛心此刻也是无心奚落,只是朝着谢继礼缓步走上前去:“父亲……”谢继礼这才抬起头来,与谢宛心目光相接,喉咙里哽咽了半晌,才终于艰难的开口了:“宛心,你受委屈了……”“父亲。”
谢宛心摇摇头,看着谢继礼仿佛苍老了许多的容色,“宛心不觉得委屈,只是宛心此去云国,日后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了。”
她说着,眼里又是禁不住泪水滚滚而下。谢继礼也是一阵伤感,虽然对谢宛心不喜,但如今这个境况,心里到底也是有几分愧疚:“都是父亲的错,是父亲害了你……”“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父亲就不必再说这些话了,眼下,父亲多年心血,都化为乌有了,父亲有什么打算。”
谢宛心摇摇头,打算了谢继礼的话。眼下京城里面是待不下去了,虽然眼下落魄,可是东江毕竟是自己的故乡,如今兜兜转转的,还是终于要重回故里,谢继礼忽然有种沧海桑田的感慨:“人生如梦,一切都是梦幻泡影,侯府经历了这一劫,为父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毕竟东江是为父的故乡,为父当日也是凭几匹马开始做生意的,大不了重来一回,就算不成,也是落叶归根。”
“父亲能够想明白也好。”
谢宛心想了想,也是释然的一笑。忽然瞧见城门口的方向,尘土飞扬,似乎有人匆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