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刁民?”
此话一出,地藏寺前鸦雀无声。 锦桑城的百姓,面面相觑,似乎不相信这出自万少城主之口。 高处的离尘眼睛眯了眯,心中却瞬间闪过一个疑问。 堂堂锦桑城的少城主,为什么会在地藏寺中? “冤枉呐!”
武老汉也算是见机行事,忽然一声哀嚎,老泪横流。 “冤枉呐!少城主!”
万少城主眉头轻皱,眼神明显不善,寒声道:“你有何冤屈?”
武老汉闻言,没来由的心中一凛,但还是强自镇定,颤声应道:“少城主明鉴,我家婆娘喝了寺里的‘神水’一命呜呼。”
“您一定要给老儿做主呀。”
万少城主目光一转,轻移脚步,沉吟道:“喝了神水死的?”
武老汉重重的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呵,笑话! 地藏寺的离荒法师乃是天子钦点。 更能用神水解瘟疫之害,何故单独害区区一老妪?”
万少城主的一双眸子越发冰冷的落在老汉身上。 武老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脖子一缩倒显得有几分胆怯。 却是旁边的王造士长身而立,面露决绝:“悲乎~” “以邪异愚人,掏空百姓,实乃竭泽而渔,此百年之祸,其罪当诛也!”
王造士义正言辞,不卑不亢。 对于这位万少城主,别人或许害怕,但自己却没有半分畏惧。 因为王造士便是万少城主的启蒙老师。 而且当时万城主还一心想撮合自己儿子与王家小姐成亲。 但是却被王家小姐给拒绝了! 也是从那时起,万少城主便以爱生恨,对自己的老师生出一股恨意。 也是因此他才对王家母女念念不忘。 不过此时,众目睽睽之下,他却满脸假笑:“学生万垒见过尊师。”
微微拱手,却是没有半点敬重之意。 “恩师,听说师母也中了瘟疫,不知现下如何了?”
他话音未落,人群中便爆出一声怒骂:“你明明与那群和尚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少在这里假仁假义。”
众人循声看去,却原来是刚刚拜入稷下学宫的弟子赵传! 他满脸怒色,颐指气使,颇有春秋狂士之气魄。 万垒目光一凝,却是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原来是赵兄。”
“只是沆瀣一气,同流合污之语,却是不合适的。”
“离尘法师,乃是杀生佛子,周天子钦点的‘离荒法师’。”
“既然来到我锦桑城,本城主自然有照顾周全的责任。”
“更何况法师一来便解了我锦桑城的瘟疫,此救命之举,何意被赵兄说的如此不堪?”
万垒目光灼灼,落在赵传的脸上,隐隐透着些许杀意。 “离荒法师?救命之举?”
“少城主怕是在说笑了。”
却是此时手提两柄剔骨尖刀的西门屠夫忽然开口喝道。 “那些和尚来之前,我锦桑城安居乐业,可是他们来了之后,瘟疫也便来了。”
“哼哼,说不得却是他们下的瘟疫?”
西门屠夫看似无心之言,却是正好说到了锦桑城百姓的心里。 “没错!那几个和尚有问题!”
“这瘟疫定是他们带来的!”
万垒摇了摇头,笑道:“朝廷早有公告发出。”
“离荒法师功参造化,怎可能会行此卑鄙手段?”
“那些和尚是假的!”
武老汉忽然鼓足了勇气,喊出一句。 而这正是离尘叮嘱他说的话。 果然此话一出,万垒身后的几个和尚身形一滞。 为首的袈裟和尚越众而出,嘴角含笑:“阿弥陀佛。”
“施主不可妄语,贫僧乃货真价实的‘离荒法师’。”
说完指了指身上袈裟。 “有天子赏赐的‘廿五袈裟’为证,做不得假。”
却是此时,远处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巧了,贫僧这里恰好也有一件‘廿五袈裟’。”
离尘和离骚已经飘然而至,正好挡在武老汉身前。 而此时的离尘身上正穿着那件‘廿五袈裟’。 “怎么又来两个和尚?”
“他们好像不是一伙的。”
“怎么廿五袈裟还有很多件吗?”
“那当然不可能。”
“廿五袈裟只有一件,只是有真有假而已。”
“谁真谁假?”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地藏寺前的‘离荒法师’却面色微变。 他双目一凝,盯着面前的年轻和尚。 眼神在离尘的脸上扫过,最终定在他头顶上仅有的一根头发上。 没错了,玉面僧人,一毛和尚! 他竟然是真的杀生佛子! 假和尚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安,脸上却没有半分的畏惧。 嘴角噙着一丝残酷的笑意:“阿弥陀佛。”
“江湖传闻,有人假冒本法师为非作歹,却没想到教本法师碰了个正着。”
“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他双手合十,满眼慈悲,乍看还真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模样。 只是再好的演技在本尊面前也是拙劣不堪的。 离尘同样双手合十一礼:“法师,你还没说咱俩的袈裟哪一件是真的呢?”
不等袈裟和尚回答,身后一个粗壮黑皮的僧人却瓮声瓮气道: “哈哈哈,和尚你身上的袈裟破旧不堪,也敢自称‘廿五袈裟’?”
“你若还在此胡搅蛮缠,可休怪我‘八臂金刚’离骚对你不客气了!”
离骚眼前一亮:“等等!”
“你说你是谁?”
那和尚却面露不屑:“我堂堂‘八臂金刚’离骚法师!”
离骚闻言手舞足蹈:“好好好!”
“这名号响亮,符合我的气质。”
“师兄,你听到没,‘八臂金刚’可比什么‘一毛和尚’好听多了~” 此时此刻,离骚还不忘打趣。 “少废话!趁着本法师没有大开杀戒,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却是此时那位‘离荒法师’抬了抬手制止了师弟。 转头对离尘笑道:“和尚明知故问。”
“自然小僧这件袈裟才是真的。”
‘离荒法师’的这件袈裟崭新如洗,通体放出金光,看上去的确不是凡物。 而离尘身上这件正品反而是晦暗无光,颜色深浅不一,浆洗的发旧。 “是吗?”
“你再好好看看。”
话音刚落,离尘身上忽然冒出万道佛光,凝聚成一个个宝相庄严的高僧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