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洛阗闻言,轻皱眉。 陈廷脸色煞白,攥紧手心,“我们知道在主星不够生活,我们可以努力一点打工存钱的。”
“不是存钱的问题。”
怪不得程一依会让他留下来处理这对兄弟的生存问题,四千元,光吃充饥剂是足够的,但其他因素才是大头。墨洛阗尽量温和道:“你们我是今天才到的吧。主星租房,需要押一付二,即使只有一个床位大的地方,月租最少三千,而酒店,最差的也要一天五百。”
陈冰目瞪口呆,他从来不知道主星的住房这么贵,他们还打算边打工边学习。 陈廷其实来这里的路上对主星的物价有猜测,一瓶矿泉水卖五星元,矿星五星元能买一大桶,沿途摆着充饥剂贩卖机,低级充饥剂也不便宜,中级充饥剂的价钱更是翻了十倍。 “我们可以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地方暂时住着。”
陈廷早就想过后路,他搜了附近所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地方,有几百家,一天换个地方,只要保持整洁,相信也没人会赶走他们。 墨洛阗道:“的确可以住,但你们没有固定居所,也不住酒店,更不住民居,超过一个星期都在店铺里休息,会被执法监控定义为流浪者的。”
在其他星球还好,尤其旅游星,那里没有这条规定,矿星更不必说,流浪汉随处可见。 主星不一样,这里会评文明城市,不允许出现流浪和乞丐。主星每年想进驻的人很多,如果每一个来主星都想两兄弟那样想,没地方住就呆在二十四小时店铺里,那主星岂不是乱套了。 有些已经在主星有工作,但又不够钱租用房屋的,可以申请补助和短租的免费住房,但又是另一套流程了,要提前一个十天申请。 免费住房那边太乱,两兄弟人生地不熟,又一副我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被欺负的场景墨洛阗都能想象到。 墨洛阗抽出一张纸,写下一个地址,给他们一条钥匙,“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程小姐的管家,虽然有点唐突,但如果你们想好好学习,希望你接受这片好意。这钥匙是程小姐新买的房屋。你们可以暂时居住,房子有暖气,现在冬天,天寒,你们记得打开,不要冻着。面试结果出来后,若没通过,便必须搬离。”
陈廷呆呆看着那条钥匙,他自尊心有点强,轻易不想接受别人好意。 但他说不出不接纳帮助的话,他想到矿星上那些热心帮助他对叔叔阿姨,他们两兄弟是无以为报的。 陈廷最后缓缓抬起手,把钥匙拿起,哑着声音道:“谢谢。”
“不用谢,程小姐很看好你们两个。希望你们今后表现不要让人失望。”
两人交换了联络方式,墨洛阗正了正衣服,转身离开。 “哥哥你听到了吗?程小姐说很看好我们,我们通过面试的几率是不是很高。”
陈冰兴奋地看着钥匙,“那间房在哪里,我们现在要去吗?”
“等会儿。”
陈廷查阅一下主星的律法,律法里,的确有规定不能逗留外头。陈廷感激程一依能为他们考虑周全,他跟弟弟说:“我们要记住她的好,知道吗?”
要记恩,也要记仇,这是一个年老的矿工教会他们的。 人家对自己好,要记得,但别人对自己不好,不要太在意,如果伤害到自己,就记得还回去。 距离下次约谈还不知多久,眼下他们更需要的是工作。 陈廷去大厦前台拿回两人的行李,徒步去住处。 如墨洛阗所说的,程一依的住处是新买等的,没有家具,只是简单装修,地板贴了瓷砖,铺了防滑毯。 因天然气便宜,厨房铺设的是天然气炉。 卧房倒是有张木床。 两兄弟没那个胆子睡那里,木床价贵,看木料,是实木。 所以他们把矿星带来的旧毯子置厅里,垫在身下当成床。 晚上九点,主星的街道闪耀璀璨的灯光,扫雪机械人勤劳地把植物防护罩上的落雪扫走。 人行道上的雪刚被打扫过,现在又铺了厚厚一层。 即便雪再厚,也挡不住寒假到来后,人们对购物的热情,行人一深一浅的脚印路径全是进入商店的。 外面所有的热闹繁华被隔绝挡光窗帘后,两兄弟两人分一个饭团吃,这饭团用保鲜膜包着,又一直放口袋里,现在吃依然带着人体的温度。 不冷不硬。 陈冰:“这个地方真舒服,全部地板竟然铺了这么厚的地毯,真有钱。”
当然,地毯不是毛地毯,只是类似橡胶的毯子,临时加的,避免长时间不入住地板会很脏。 陈廷:“程小姐的家业需要用到管家,那地毯在对方存款里,恐怕零头都不够。只要面试通过,我们努力点,也能买下一个铺满地毯的家。”
“到时候是不是像现在这样到处滚。”
陈冰吃完饭团就滚在暖烘烘的地上。 当听到墨洛阗说主星的房租和酒店价钱,他们还以为晚上要蹲二十四小时营业店。 “程小姐虽然看上去不好相处,但她是好人。”
陈冰在滚完地毯后得出结论。 “她看到我们的难处,不是坏人。”
陈廷并不觉得对方对自己好就是好人,或许别有所图,但对方的确释放了善意,对他们来说,就不是坏人。 程一依回到家,边吃饭,边跟放假的沐摄说今天的面试,回想起来,她都觉得自己有点咄咄逼人。 “你是面试官,而且将是他们顶头上司,你情我愿的问答,他们没意向,会摔门离开。”
十八岁左右的年轻人,火气总是容易上头,进入突进部队的所有人,首先面临的就是性情稳定测试。 像程一依类似的问答已经算温和,进突进部队的,则像撕开一个人的阴暗面。 大批被刷下来的都是脾气暴躁的那部分人。 “等我建了宗门,以后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做个检验心性的天梯大阵就好。”
虽仍然避免不了人心易变,但那是以前的宗门图省事。 她不一样,每年让人走一遍大阵,保准没人敢搞背叛这一套。 “检验心性?”
沐摄抽取到关键词汇,“具体说说。”
“就是字面意思,能检验一个人的心性。如果精神有问题,品性坏,或者为某些事着了魔,能检验出来,不需要通过心理专家诊断。但有前提条件的,只有灵石矿脉上建才行。阵器做不出来,而且我只有理论,没有实践。”
程一依道。 沐摄:“没关系,副星上就有灵石矿,那块地,我已经买下来,你什么时候方便过去,当提前练手。”
程一依委屈脸。 沐摄轻拍她小脑瓜,“给你钱。”
钱是问题吗?是她不想动弹去副星做大阵。 而且她感觉沐摄在做拍头的动作是,莫名多了中说不清的旖旎,也许是错觉? …… 在通知约谈之前,程一依想去蒙尔星度个假,很久之前说好了的。 同行的不止谭松四人,还有墨洛阗和墨洛熙两兄弟,还有庆管家派来伺候程一依的保姆兼保镖,吴大婶。 吴大婶长相上毫不起眼,人亦然,像道影子,没什么存在感。据庆管家说,吴大婶以前是沐家逝去上将的王牌机甲师领队,战力强悍,立下过许多汗马功劳。 因为受到过非常强的精神力攻击导致精神力紊乱,退役后嫁人生子。 后来夫妻性格不合离婚,因精神力无法正常抚养儿子,儿子被判给丈夫。 突进部队一直没忘记她曾经的功绩,所以前不久新的一批阵器出来,被分到了一份套装阵器。 现在她好了,就投简历打算到突进部队工作。 吴大婶很高兴沐中将能接纳她回来工作,不对,现在沐上将了,寒假前,交接工作完成,沐摄正式被任命为上将。 吴大婶年龄有差不多两百岁了,人生已经过了三分之二,人到这个年纪,基本存够了钱,在消费和在享受生活。 大部分工作单位都不愿意收她们这些体力逐渐下降的人,尤其是女人。 她以前也有钱的,但老沐上将亡故后,军方解散上将的队伍,她便不再享受军方补贴。压制精神力的药花掉她很多积蓄。 如果不是沐上将和庆琅还惦记着老沐上将身边的老人,她可能还在围屋里步履蹒跚地生活。 儿子和丈夫的凉薄让吴大婶认清现实中,亲缘关系并不代表彼此就一定有亲情。 吴大婶看得清楚,既然庆管家排她服侍程一依,那程一依就值得她付出。 对于去蒙尔星度假,一行人都非常期待。 程一依不用收拾行李,她空间阵器里什么都有。银酥那里也备了一份。 谭松他们大包小包的,到最后两手空空,都放银酥那里了。 为此他们还付出了奶棒报酬。 乘坐私人宇航舰到达蒙尔星。 蒙尔星的宇航楼建得很大,方便货物进出,但人员数量很少,驻兵倒是比较多,大部分都是威廉爷爷出钱聘用回来的。就是为了异兽突袭有反击逃生的时间。 服务台前,莱尔递出居民证,然后轮到程一依他们登记名字。 因为提前跟威廉爷爷打过招呼,核实身份信息后,就放行了。 下了宇航楼,宇航楼外左手边是酒店,其他全是茵茵绿植,连通往村落的路,都铺满了青草。 程一依欢快地脱下鞋子,踩在铺满了青草的乡间路,小路没什么人踩踏,人们都习惯了飞行滑板观光,少有像程一依那样恨不得一头栽进泥里闻草腥味的。 脚下的青草只到脚踝高,圆滚滚的机械人割草机叽叽叽地剪着草,它似乎有强迫症,如果身后有一点点小草高于脚踝,它就会回头剪,直到齐平了,它才慢悠悠的又去其他地方继续剪。 程一依甚至走到它身后吓唬它,它居然还真的露出惊吓的颜文字表情,然后又若无其事继续剪草。 程一依觉得蒙尔星的每一处地方都可可爱爱的。 现下的蒙尔星正直丰收季节,程一依挽着凉鞋,看着麦浪和远方挂满枝头的果实,她回头道:“莱尔,你家真漂亮。”
威廉爷爷开着农业车路的拐角处等着,农业车外形很像三轮车,只不过它可以悬浮,速度比较慢,却自带一股悠闲轻松风格。 威廉爷爷向他们招手,中气十足道:“这边。”
程一依也大力挥手,快步跑过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威廉爷爷。”
威廉爷爷上下大量一番程一依,脸蛋红扑扑,能看出来身体很健康,“哈哈哈,小闺女你终于来了,爷爷给你的食物都有吃吗?”
“吃了,好吃,你看我都肥了,身体倍儿棒。”
程一依手脚并用爬上农业车后头,扶着围杆。 “小闺女,你行李呢。”
威廉爷爷问起。 “在我家银酥这里。”
程一依举起银酥,伸手上前给威廉爷爷看。 威廉爷爷:??? 一个像毛绒玩具的白团子近在眼前,威廉想象不出这东西有什么用,为什么行李会在这。 “卖个关子,等到了你家,你给它奶棒吃,让它表演仙法给你看。”
他们的行李全部放银酥那里,轻松自在。 威廉爷爷笑呵呵地点头,“好好。”
亲孙子在后面被彻底无视,莱尔默默坐上农业车后面,风吹起他略长的刘海,手触碰扶手。 他以前有些讨厌坐农业车,因为别人都用飞行滑板,都开飞行器,只有他家里是开农业车送他上下学的。 那时候每次放学,都会迎接同学各种目光洗礼,莱尔觉得他们在嘲笑他,虽然他没太多情绪,但仍然不想做那个格格不入的人。 后来父母亡故,奶奶死去,他变得好强,还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自顾自地执着第一,想带爷爷离开农业星。 自从跟谭松和程一依等人来往后,他的思想才逐渐转变。 看到他们东摸摸西摸摸的对农业车好奇的样子,大概小时候,别人看他的眼神不是鄙夷,而是羡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