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承弼!你这个狗官!害了这么大的雪灾,你作为城主不但不上报朝廷赈灾,还一味打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你算什么父母官!你凭什么坐在这里享受?这么多人饿死冻死在你府衙的门前,你却就坐在那里喝茶?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不怕遭报应吗!不怕朝廷治你的罪吗!”
突然,有一个穿着还算整齐干净的年轻男人大声对城主喊道,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这一番话无疑是说出了他们这些平民的心声,可他们谁都不敢就这样当着城主老爷的面儿喊出来,穷人们无非是求个生存,这话一喊出来,便是个死人一样了。那潘承弼见这如此胆大包天的人,却也没立刻发怒,反而挑了挑眉,脸上笑开了,甚是不屑地看着那站起身的人,慢悠悠地说道,“朝廷?我潘某在陇南做官十几年,贪污腐败搜刮民脂民膏的事儿我自认干了也绝对不少了,可曾受过罚?”
他一副极恶心的嘴脸让在场的人看了都恨不得能给上他一刀,直接了结了这个嚣张气焰的狗官,可他的前面就站着一排手中持刀身穿铁甲的侍卫,只要谁上前一步,便会立刻成为刀下亡魂。“我……我要将你的罪行都禀报给皇上!”
那个人激愤地说道。“哦?听你这语气,是个做官的?”
潘承弼饶有兴趣地问道。“做官的?在这陇南,宋某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做官的!我寒窗苦读十载,考了功名却没想到被分到这种地方来,更没想到这西岚国居然还有像你们这样胡作非为的官员!”
那自称宋某的人说到这一点更是激动,几乎要落下泪来。“如今摄政王整肃朝纲,惩处贪腐,你以为还是先皇当政的时候?潘承弼,你的好日子不会再继续下去了!”
这一番话让在隐蔽地方看着他们的慕容芷对着宋某有些刮目相看,这人虽然有些不理智,却是难得的正直,而且运气还很好,正巧碰上了他们今天前来,不然就只能成为那混蛋手下的又一缕冤魂了。“哈哈哈!”
潘承弼突然大笑,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随即说道,“想当初,我潘某平步青云,官居三品,而那摄政王当政之后,我就在京城呆不下去了,可就以潘某那些罪行本来是该掉脑袋的,可潘某还是脱不下这身朝服啊,到了陇南这个地方,我还不是照样肆无忌惮?摄政王是定不会饶我这样的昏官,可你这御状别说告到皇上那儿,就这穷奇城,你以为本官会让你竖着走出去吗?”
“你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效社稷,安抚百姓,礼义廉耻信,你真是修炼到狗肚子里了!”
“宋大人说话不要太刻薄了嘛。”
潘承弼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怒气,笑着说道,甚至还戏称一声“宋大人”,语气中是十足的不屑与讽刺。“潘某以为你们这些清官良臣什么都明白,可唯独就是在这人情世道上一窍不通,这么说吧,圣人尚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呐,是人哪有不犯错的,可凭什么就你摆出比圣人还圣人的面孔,好像就是正义的化身一样,活生生的人世间,人有七情六欲,并非过错,我这一颗私心不过是大了些,又能怎样?这天底下,官场上,哪有你这么死心眼儿的,放着好好的仕途不走,非要跑来本官面前大吼大叫,最后还不是消失在我手上?”
“天底下像我这样的官太多太多,而像你这样的死心眼又太少太少,就凭你这点儿螳臂的力量,扛着一杆西岚王法的大旗,就能够横扫天下,澄清玉宇?”
“我就不信西岚的王法会治不了你!就算我走不出这座城,你还会有别人替我走出去。”
“哼,如果官场上的事都照得这么一板一眼的去办,那满朝文武还不弄的是人人自危,你成天说什么是王法王法,潘某告诉你,王法,王法,就是掌权者的法!”
“宋大人呐,就你一个我听都没听过的芝麻官,能把我潘某怎么样?你也太过天真了吧,你也不想一想,我一个小小的城主为什么就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在这陇南作威作福?我虽然家里有些力量,可和摄政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没有人敢惹那位王爷跟他叫板,却何来朝里面总是有人对我护来护去!我潘某十几为官,所获不义之财何止千万,棋语里边有一句话,叫小卒过河便是车,潘某正是用这不义之财为小卒子过河造船搭桥,那些高官们要保的不是我,而是他们自己!如果有一封状纸递到皇上摄政王那里,京城那些一品二品都得给我陪葬!”
“就你们这几个小小的两袖清风芝麻官又能奈我何呀?来人,把这不敬先皇的逆贼给我就地正法!”
潘承弼一派悠闲模样的靠在椅子上,轻悄悄一句吩咐,就有一种侍卫拔刀上前,眼看那宋大人就要被快刀砍下头颅,此时突然响起一道磁性的男声。“好一派贪官污吏的歪理邪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到那人身上,正是不疾不徐稳步朝着潘承弼走去的君北弈,其他人不知这来人是谁,均是一脸迷茫,那将要对宋大人下手的侍卫们也都被君北弈。气场镇住,停下了手中将要落下的刀刃!而在京城做官的潘承弼对君北弈这张脸却是无比的熟悉,当即站起身来,变了脸色,再没有那副悠闲得意的样子,嘴唇都在那一刹变得毫无血色,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也许都被这君北弈听了去,顿时身体便抖得犹如筛糠一般。“王……王爷……”他哆嗦着嘴唇喃喃而出这两个字,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西岚国的王爷除了君北弈便再无他人。“参见摄政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所有的侍卫与随从都跪倒在那雪地中,齐声参拜着君北弈,那站着的宋大人依旧是一脸震惊,在旁边刚刚拿着刀刃对着自己的侍卫都跪倒之后才反应过来,随即狂喜的双膝跪地高声道,“微臣参见摄政王。”
“免礼。”
君北弈淡淡的应了一声。那些百姓听着是摄政王来了,也都跟着行了礼,原本绝望的脸上绽出了些惊喜和希望的光,他们虽从来没见过他们的这位王爷,可他的名气事迹早就传到了西岚国的大小角落,此时君北弈在他们面前走过,挺直了身子面对着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潘承弼,宛如宛若天神降临。“潘承弼,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不如一并说出来,让本王一起听听。”
君北弈双手拢在袖中,伫立在跪倒在地上的百姓前方,冷声道。可这时的潘承弼再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他知道自己不光是这一番话足以让自己丢了乌纱帽,光是陇南死了这么多难民的景象就摆在这里,纵是他想遮掩也没有任何办法了,如今的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他的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眼里逐渐浮起了杀意,反正自己死到临头不如拼死一搏,见跟在君北弈身边只有四个人,便当即心下一狠,命令周身的侍卫道,“此人假冒摄政王,其罪当诛,来人把他给本官就地正法!”
此话一出,平时那些言听计从的侍卫们却是踌躇不前,视线在潘承弼和君北弈两人之间来回,迟迟没有动手。因为他们知道这位主子信口开河已是常事,一开始认出是这是王爷的人是他,现在说冒充王爷的人也是他,那么这话多半也就是为了自保而胡诌的罪行,眼前这穿着富贵,气场强大的男人应该就是真的摄政王,潘承弼是肯定难逃一死,可他们这些罪行尚且与他们没有太大关联,如今若是执行了潘承弼的命令,这刺杀摄政王的罪名,他们这几个小小的侍卫可担待不起。而且君北弈就只是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潘承弼没有说一句话,可后者却明确的感受到了比这冰天雪地更加致命的寒气,心中恐惧越发浓郁,见那些侍卫仍没动作,不禁大喊道,“还等什么!你们敢不听本官的命令?难道你们还质疑本官的决断?你们……你们谁杀了他本官赏黄金千两!”
这“黄金千两”四个字,当即使得那些侍卫们的心中一动,有了这黄金千两,他大可以带着全家逃到别国去,改名换姓,一辈子都荣华富贵。重赏之下必有勇士,几个心动的侍卫在经过心中的几次考量后,毅然拔出佩剑,大吼一声冲了上去,有了几个人带头,那些还在犹豫的侍卫们都被金钱冲破了理智,纷纷拔刀冲向君北弈五人。而君北弈的眼皮都没抬一下,陵越和临华两人拔剑便迎上那群侍卫,这里的侍卫大多也都是仗势欺人的主儿,根本没有什么真本事,在陵越和临华的手下根本就是毫无抵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