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听到了,那君北羿似乎是极其信任这个庶妹,很多事情都交由她去办,还准许她随时出宫,若我央着她带我出宫见识一番,说不得真能出去呢。”
楚越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说到这个他就生气。“那你便去跟她打好关系,看她什么时候能被你感化带你出宫去!”
“好端端又发什么脾气,如今你我二人身无依靠,只剩彼此,若此时还要彼此怄气内讧,就真的难逃出这西岚皇宫了!”
“你还有脸说!当初若不是你私自被人鼓动上了护国寺,靖安说不定也不会那么快就被人拿捏住软肋,若不是你一时心软,那君北羿现在说不定已经是刀下亡魂,哪能这般嚣张!”
“我都说了那日我是逼不得已,王叔难道忘了?那刺杀君北羿的人可是你带进宫的,那时你被他们的人手扣押住,我除了答应他们的要求还有旁的办法不成?”
说到这个,沐婧蝶也恼了。当日君北羿带着宁辰去了护国寺找解药,她和楚越被陵越带人关押,楚越不服气便在这雪阳宫中大闹,惊动了在宫中守备的陵越,他便带着侍卫将雪阳宫包围,又下手废了楚越武功,将人打晕在地。“东沐越王大闹皇宫,意图不轨,来人拿下!”
陵越冷着脸要将楚越关进天牢等候发落,沐婧蝶大惊连忙求情,陵越无动于衷。正僵持布下,那时宁辰身边的婢女突然现身,求她同去的护国寺,要她一起救宁辰。她虽不明白为何要上护国寺才能救宁辰,但是想到宁辰当日在街口救她之恩便有所软化,再加上那婢女向陵越求情,陵越也答应了只要沐婧蝶上护国寺便不会为难楚越,她这才同意了去护国寺的请求。“若不是你自持身份,大闹雪阳宫,我何必答应他们亲上护国寺?也不必让四皇兄被人威胁。”
那天沐靖安说要带君北羿去找解药,她被让人困在厢房不让走动,所以后面发生何事一概不知。沐靖安是如何刺杀君北羿,宁辰又是如何为救驾身亡,昭和郡主又是怎么受伤的,最后沐靖安又是如何被杀的,她都不清楚。但是沐靖安算计君北羿是事实,联合西岚人一同谋害君北羿也是事实,所以君北羿后来回宫宣布的那些事情她都没有任何立场推翻。“本王大闹雪阳宫还不是因为那君北羿太过分?我们仍外宾,他却因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舞女要问我们的罪,把我们东沐颜面置于何地?”
“行了,我不想跟你争这些,我直觉四皇兄并没有死。君北羿一直按兵不动这些时日,我怕的就是他在暗处韬光养晦,到时故意挑起战端,君北羿又以我们做要挟,父皇和东沐的处境就太过被动了。”
“那你又有什么主意?”
“当务之急是要出宫,跟我们东沐的眼线取得联系,但是如今我们身陷囹圄,根本就是寸步难行。我觉得,突破口还是在慕容芷身上。”
楚越听沐婧蝶的分析,越发烦躁,他一身内力叫那陵越一掌拍碎,如今空余这副架子,已经是半个废人了。再说那君北羿,连他手下的武功就如此卓绝,实在是个难对付的家伙。沐婧蝶敬他是王叔才给他解释了这么多,她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挡的了,如今她被困在皇宫之中,唯一能够脱身的关键居然在那个比她还小一两岁的慕容芷身上。“我会想办法求慕容芷带我出宫,您就先在这雪阳宫中好生休养,切勿再给我惹出事来了。”
沐婧蝶说完,便直接拂袖而去。楚越望着沐婧蝶离开的背影,一掌将那茶杯劈碎,眼神也阴翳的吓人,若不是雪阳宫中无人,怕是要被他的眼神吓出病来。却说君北羿那头,下了早朝,便听见陵越说慕容芷已经取了牙牌出宫去了,便点了点头,回了养心殿,召来玉折兰跟他商议大事。君北羿登基不过数月,尚属百业待兴的阶段,当务之急则是国库空虚,国家无钱便不能养兵,若是此时东沐举国来犯,西岚虽然尚有应付之策,却到底劳民伤财,到时候若有差池就是兵败如山倒的局面。君北羿虽然对欧阳皇室十分不满,却视天下百姓如子,若西岚在他的手里亡了国,他怕是难以忍受。玉折兰显然也明白填充国库是现在的大事,自从上次他筹备晚宴开始就猜到了君北羿接下来的动作,要大力整治贪污腐败,从那些官员手底下将钱拿回来放回国库。“今日早朝上那太府寺少卿的话你怎么看?”
君北羿将那折子放下,看向玉折兰。太府寺掌国家钱谷金帛诸事宜,以四方财赋之入兴邦国之经费,并且从中给官吏、军兵奉禄赐予。那少卿是玉折兰新提的,命他好好查查国库的开支明细,今日他当朝汇报,笔下的数目震惊了满朝文武。“皇上,自前朝以来,贪官污吏就没有停止过中饱私囊,天高三尺者也屡见不鲜,如今若不趁此机会将那些贪官们一网打尽,日后怕是后患无穷啊。”
“朕当然知道后患无穷!可是你看他们一个个都仗着背后有士族撑腰,把朕的话都当成耳旁风!”
君北羿想到早朝上那些官员各自推诿扯皮就气不打一处来。“皇上息怒!”
“此事不能再拖,就交给你去办,三日之内必须想出对策,若是再晚一点,等那东沐都打到门口才来跟朕哭穷吗?”
玉折兰觉得甚是为难,此乃陈年旧疴,一时根治不了,君北羿雷霆手段也不曾撼动那些士族分毫,要从他们身上拔毛可是比要了他们的命还要难,三日之内必须想出对策,他可不能担保。“皇上,这……恕臣无能,三日内恐怕想不出对策,臣办事不力告罪是小,若是真的延误军情就罪不可赦了!”
玉折兰满脸苦色,真的不是他推诿责任,而是这件事真的很难。君北羿如何不知其中难处,之前他是摄政王时早就想过很多政策,也颁布了条律,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官员们将财产转移却是一个个跑到他面前来哭穷。百姓本就被剥削严重,又不能加重增税,国库得不到填充,自然是越来越穷。两人四目相对商议半天都没有什么结论,玉折兰更加愁眉苦脸,半天之后才想到一个馊主意:“微臣无能,但是臣想到了一个人物,她说不定有办法整治贪官。”
君北羿在玉折兰张嘴的时候就知道他说的是谁,立刻冷着脸拒绝:“不行,芷儿身份尚未恢复,不能让她再跟跟着操劳。”
“……”那敢情我就活该日夜操劳了?玉折兰心里苦,可是不敢说。从下了早朝之后一直被留在养心殿,用过午膳继续跟君北羿商讨国事,最后又留到了黄昏时分,却依然没有什么好方法,君北羿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眼看已经到晚膳的时间,陵越才过来禀报。“皇上,郡主派人过来请您去宁秋苑一叙,顺便一同用膳。”
君北羿伸手揉了揉鼻梁,这一整日都在思虑,胸中一股闷气难消,现在才注意到时间已经很晚了。“她什么时辰回的宫?”
“禀皇上,郡主是申时回的宫。”
“你派人去通报一声,朕晚些时辰过去,让她先用膳吧。”
“皇上,国事虽然重要,可是龙体要紧啊!”
陵越还没开口,身后就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君北羿朝陵越身后望去,便见慕容芷着一身淡青色平罗衣裙款款而来,鬓间还斜插着一支兰花,已有些荒芜之姿,怕是白日里便插上去一直忘了取下来。“皇上,还有玉丞相,今日一同在宁秋苑中用膳吧,我从宫外带了好些好吃的回来呢。”
菱角丹唇倏然晕开一抹笑意,如琉璃一般光彩耀人。君北羿叫那笑容晃花了眼,情不自禁就说了好。玉折兰轻舒一口气,心道果然还是郡主管用。三人便一起移驾宁秋苑,往那偏厅去了,花莲正在指挥着宫女将餐桌上的菜肴摆放完备,见了她们三人,立刻行礼请安。“果然是美酒佳肴,郡主此番可是下了手笔啊。”
慕容芷便搓了搓手,笑道:“还请入座,聊以薄酒,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君北羿在主位上坐定,闻言便道:“可是有什么喜事?说出来也让朕高兴高兴。”
“也无多大的喜事,只是这次慕容海和花颜南下商谈,成功拿下江南米仓,以后米铺的生意一定会财源广进哈哈哈,我便只等着日赚斗金了。”
慕容芷笑的开心,却是没有发现在座两人的脸色都变了一变。“来来,吃菜吃菜,皇上您处理朝政辛苦了,要多吃一些。这些都是花颜从江南带回来的特产,味道觉得上佳。”
君北羿不动声色地吃了两口菜,突然考虑起到底要不要将国库空虚的任务交到慕容芷手里,她那边真的有法子解决也说不定?玉折兰则很直接,“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慕容芷听闻,当即疑惑道:“不过偶尔奢侈一番,丞相何出此言啊?”
玉折兰看了君北羿一眼,见他没有出言阻止,便干脆将事情挑明了:“你可知现在国库空虚?如此时机,东沐尚且虎视眈眈,国家无钱养兵,若两国开战,只怕不知道又有多少士兵战死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