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进来！”
随着秦琳琳敲门，办公室里传来一声稍微带着些沙哑的声音，秦琳琳和陈丽霞两人还感觉不出来什么，可李端阳一听这声音就感觉中气不足。 他跟着秦琳琳两人进去，就见一个身形纤瘦的女人在浇窗台上的几盆花，从她右手提着水壶有些费力的动作上，李端阳一眼看出她的手臂无力，且关节屈伸有些不自然。 女人转过头来，是一个肤色白净的五十多岁的女人，带着女知识分子特有的文静秀气，不过鼻子和嘴巴的线条和纹路略显僵硬，可以看出是一个个性比较强的女人。 “王老师，这是我给你说的李端阳。”
秦琳琳介绍道，一边去接过女人的水壶浇起花来。 “就和你开个玩笑，你还真找来了？”
女人笑道，一边打量着李端阳。 她叫王婷，五十三岁，交大医学院西医内科教授。 “多大了？”
她问李端阳道。 “二十一。”
李端阳微笑答道。 他一听这王教授的话，就看出她根本没有让他来给她看病的意思，大概只是出于秦琳琳的原因想见见他。 或许是秦琳琳在对她说起他李端阳时不自觉地显露出了一些情绪倾向吧，所以就引起了她的好奇心了。 这也说明，秦琳琳应该算是她的得意门生了，而且两人的关系应该处得极好。 “长得挺精神的，学习成绩还好吗？”
王婷又问道。 听她这话，走过去站在秦琳琳身边的陈丽霞掐了秦琳琳一把，秦琳琳赶紧转过身来道：“哎呀，王老师，我是找他来给你看看肩膀痛是咋回事的！”
“那也得问问学习好不好才行吧？”
王婷笑道，“中医大的一个大三学生，会给人诊脉吗？”
李端阳只能笑笑含糊回答：“还行。”
“还行是一个什么样的程度？很模糊吗，那好，你就给我来号号脉。”
王婷说着走到沙发上坐下伸出手臂来。 李端阳去拿了两本书来放在茶几上，示意王婷把手臂放在书上，然后在沙发上端正坐下来给她诊脉。 诊完脉，他又看了一下王婷的舌头，然后去拿过一张纸写起字来。 王婷诧异地伸过头去看他写什么，就见他在纸上写出一长串来。 “怕寒喜暖；多汗；常觉得头发、皮肤、眼睛、鼻孔、嘴巴干燥；掉头发；常觉头晕耳鸣，视力下降；腹胀纳差，失眠多梦，健忘，精神恍惚，常常无端担忧焦虑；常觉四肢倦怠厥冷，肩膀痛，关节屈伸不利；小便清长，尿频，月经量减少。”
写完，李端阳把纸递给王婷笑道：“回答惯老师问题了，王老师请指正。”
王婷又端详了李端阳一眼，笑笑接过纸，然而当她拿起笔来仔细斟酌着勾选纸张上的问题时，她终于是渐渐严肃了起来。 好像哪一项都得勾选啊，这小子写的这些问题，仔细想想，她身上都存在着。 这样她也就索性不勾选了，抬起头来看着李端阳道：“到我这个年龄了，恐怕大多数人都这样吧？”
李端阳点点头：“确实，到了王老师这个年龄，大多数人都存在着这些大多数的情况，不过程度有轻有重，比如，不是每个人都会肩膀痛的。”
“你写的这些情况，应该是气血两虚，血虚较重吧。”
王婷又道。 作为西医内科教授，她自然也不可能对中医一点儿也不懂，事实上她业余时间也经常翻看中医书的，特别是自己的肩膀痛久治不愈后，她下决心要自学中医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气血两虚，血虚较重。”
李端阳点头重复王婷的话道。 “我这半年来一直在吃阿胶黄精丸调理气血的。”
王婷道。 一副我自己自然会调理自身的口气。 李端阳点头：“那有半年应该调理好了。”
王婷听了这话正要松一口气，忽又察觉出李端阳这话其实暗含了一个疑问句：“那怎么现在还没调理好呢？”
嗬，这小子不简单啊，表面上顺着她说话，其实却在顺从的话中含着骨头！ 这么不简单的小家伙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那你说为什么半年还没调理好？”
王婷脸上带笑，眼神却很认真地问道。 “因为药没有精准对证，阿胶黄精丸只是成药，对普遍的这类情况能起或大或小的作用，却不能精准对每个人的证。”
说到这里，李端阳也不绕弯子了，眉舒目张地正面以对，“而且，治标治本的辩证关系也没有处理好，中医讲究标本兼治，重在治本，但中医同样有一句话，急则治标。”
“说得详细些。”
王婷道。 她现在发现这小家伙肚子里是真有东西了，所以不自觉地从前面以一个西医教授考察中医生的态度，变成了讨论问题甚至是请教的态度了。 “具体到王老师的情况，需要急则治标，否则肩膀日日疼痛，夜晚更甚，睡觉都睡不好，谈何养血益气。这种情况下，吃上什么药，维持住现状就不错了。”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儿。 李端阳闭嘴不再多说，王婷在思考李端阳的话，秦琳琳和陈丽霞也在思考李端阳的话。 “肩膀疼痛我也想治啊，可找了几个中医也治不好。”
王婷不自觉地把锅甩给了中医。 “这种病西医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中医也得找对人的。”
李端阳摇摇头道。 这种锅他自然不会让中医背的，你西医是完全没有办法，我中医是你没找对人。 “喔？那你给我介绍个大夫？”
王婷笑道。 “老师不是要看看我这个中医生的成色吗？那我先给老师针灸一下试试？”
李端阳笑道。 为了秦琳琳的面子，他也是不得不再次打破医不叩门这个规矩了。 “气血亏虚也能针灸？”
“全看手段高明不高明了。”
“哈哈，你这小家伙口气不小嗬！”
王婷笑道。 李端阳挠挠头笑笑装腼腆。 随即王婷问明李端阳要针灸哪些穴位后，感觉都不是在敏感的部位，也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