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好口红,她用一张薄薄的纸在嘴唇上轻轻地按了按,眼睛瞟着他道:
“明天去看看地点吧,l点钟,老地方,别来迟了。”“l点钟恐怕赶不到,2点半还可以。”
“l点钟不行?”
刚问过这一句,她像忽然想起什么的,脸孔唰地拉了下来,匆匆地把搁板上的化妆品塞进手提包,两眼直盯着左云山:
“你是不是1点钟同魏春有约会?”“不是。 “那就怪了。她今天来过吧?”
“嗯,大概是上午11点左右,她来梳整发型……” “瞧,就是那时候暗地里约定的吧?一面摆弄着她的头发,一面贴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就像一开始对我那样。”
“没影儿的事。”
“啊,你对我不就是那样的吗?”
“对魏春可没那样,她也是一般的顾客,我对她毫无兴趣,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
“她可对你颇有兴趣哟!真的,这是女人的直感。”
“那是您瞎猜。”
“什么?告诉你,我可是一直在观察你们哪!”
“您用特别的眼光看待魏春,叫我不好理解呀。”
“哦!讨厌你为她辩解!”
“不是辩解,您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忘恩负义?”
“好啊,这话你可别忘了呀!”
“那当然,都亏您,我才能够独立门户在社会上有一席之地。”
“我不喜欢你这么说,难道我只是你的恩人?”
“哦!爱您。虽然您在物质上给我很多,但如果您不爱我,我会拒而不受的,我可没有那么卑鄙。”
“我也一样,是因为爱你,才在经济上支援你。用金钱当爱情的媒介,那样的爱情是危险的。你可别认为这是一个阔太太寻欢作乐的游戏,我是真的爱你,为你着想,才帮助你的。”
“谢谢!”
“你真不错,深深地迷住了我。”
叶雅仔细端详着左云山的脸。
“对您的美意,一开始我真不知如何是好。”“唔,年轻的女孩子姑且不论,像我们这种年龄的女人,要考虑各种处境,往往被害意识较强,对那些好色之徒特别当心。对你我感到放心,分外亲切,就是这种放心和亲切把我迷住了。”
“这叫我怎么回答好呢?”
“行啦,不用你回答……不过,同魏春的事你要好好回答我,明天1点钟真的没有约会?”
“当然喽。”
“那为什么去不了?”
“店老板参加的研习会要回来了,正好是12点左右。”
“什么,齐文要回来了?”
“是啊,齐文刚回到店里,我马上就外出,不大合适,所以想往后推迟一点。”
“原来是这样,你干吗不早说!”
出了卫生间,仿佛是要消除关在小屋子里的寂寞,叶雅来到窗前,欣赏窗外街灯辉映的夜景。她从烟盒里取出香烟,左云山在一旁打着火机。小小的火苗将叶雅的鼻子和圆圆的下巴、粗粗的脖颈映得通红。 “谢谢!”
她喷出一口白色的烟雾,将火苗吹熄。左云山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动作颇讨她欢心。他那殷勤的态度使她的虚荣心得到满足。
“齐文到东阳开会去了几天?”“一个星期。”
“你们店里这么忙,他还经常出去?”
“要把信誉扩大到各个地方,要让各地的美容师都认为他是一流的。”
“齐文在美容界是一流的?”
“他自己是那样认为。”
“唔,原来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您的嘴真厉害。”
“我只是说了句真话。那个讲习会,还有什么人参加?”
“都是一些美容界的名家。”
“是的。 “这次是哪里主办的?”
“东兴医疗器械公司。”
“哦,制造医用工具的?”
“是啊,也生产干燥机。”
“对了,就是那种烘缸。现在哪个公司生产什么都搞不清楚,因为近来公司兼营多种生意。”
“这些企业上的事,您丈夫很熟悉,他是金融公司的嘛。”
“别乱提我丈夫的事!”
“对不起。”
“要是你想以此来报复我说魏春的事,那我可不饶你!”
“绝没这个意思。”
“哦,那我错怪你了。……哎,你要是能早日作为讲师去研习会授课就好了。”
“哦,才刚刚开始筹建自己的美容室,这些对我来说还只是梦想而已。”
“别这么说!”
叶雅强烈反对,“凭你的才能,别说齐文,就是有名气的田风也要在你之下呀,很快作就会崭露头角的。凡是你想到的,都能办到,我也会帮助你。”
“谢谢您!”
“要当上讲师,需要找门路吧?”
“恐怕还是要找一找。”
“钱呢?”
“在活动当讲师的事之前,要取得相应的资格,也就是说,在社会上要有一定的知名度。”
“哦,就是名字登在报刊上面?”
“是的,美容专业杂志上登载许多模特儿的发型照片,面注明是某某人的作品,不在那上面介绍是不行的。”
“那就是找杂志社的门路?”
“这一手效果特别灵,当然,能有美容界的大人物推荐那是最好的,不过我不想跟在大人物屁股后头溜须拍马。”
“这正是你的长处,特立独行嘛!阿谀奉承巴结大人物就是不好,只有没出息的人才会那样做。”
“是吧,我是个乡下佬,不会讨好大人物。”
“你是心里自恃有才啊,了不起!不过,要想到某些地方,没有大人物的引荐还是不行的,倒不是自卑,请他们给予关照帮助你出名还是必要的,得罪那些大人物可是不上算啊!”
“像我这样的,那些大人物还不知道我的存在哩。”
“我是说你要有这样的思想准备。……是啊,没什么好法子,眼看不久就能把美容室筹建起来了,现在就要着手同杂志社拉上关系,这是个好办法。那些杂志社资金一定不多,要是我同你不是这样的关系,回去给我丈夫一说,他准会照顾他们一点儿的。”
金融公司经理的太太从丈夫那里知道一些他在金融上的权力,但遗憾的是她在这个关系上无法搬动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