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九微笑说道:“你的刀很锋利,自然有资本和我谈交易,我愿闻其详。”
“我想和你合作盗取皇城司仙草,我只取一叶,其余都归你所有。”
崇九轻轻摆手,“那株仙草早就是我囊中之物,我为何要分你一杯羹?”
“想不到自诩仙盗的崇九也满口诳语,你潜入皇城司多次,虽全身而退,却两手空空。”
崇九没有反驳,继续听冯渊说下去。“你的盗术虽出神入化,可皇城司戒备森严,高手如云,独木难支,你需要我这个帮手。”
“可你是官人,我凭什么相信这不是陷阱?”
“当我把刀从你的胸口移开时,已经给了你答案。”
崇九笑道:“你这个小捕快很有意思,我都有些动心了!”
冯渊回家时,已经二更,美人已经睡去,轻柔的鼻息声声醉人,冯渊凝望许久,最后附身奉上一个轻吻,与那日美人一样,不同的是他印在唇上。之后他回到院中,月亮在乌云中穿行,时明时暗,搬开院中那块巨石,他从下面找到一个长条的盒子,打开后拿出一把乌黑的长刀。师父的话言犹在耳:“这是师门至宝玄铁刀,源于外域,貌似普通,却无比锋利,能承载万钧剑气……”今日长刀出鞘,因为他要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师父当年说只有让剑气回收内敛,才能无坚不破,达到更高境界。他剑气虽然凌厉,却坚忍不足,无法返璞归真。这些年他日夜苦练,可能是缺乏历练,也可能功力尚浅,他始终无法体会那样的境界。他换上夜行衣,黑纱蒙面,背好长刀,今夜英雄搏命为红颜,也是人生快意之事。到皇城司外面,崇九已在那里等候,两人并无交流,只确认彼此眼神,就分头行动。冯渊在琉璃围墙飞驰,到正门时,他拉一道强劲的剑气将门楼掀翻,接着高高跃起,立于金字碑之上。这下子如同捅了马蜂窝,皇城司立刻骚动起来,四方角楼的啸箭几乎同时升空,接着呼喊声、脚步声响成一片,四处灯火通明向金字碑汇聚。这碑立于庭院正中央,高两丈余,正面是先皇御笔亲题“皇城司”三个大字,背面是历年为国捐躯的捕快之名,这可是皇城司最庄重最神圣的东西。三当家牧映寒也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火把照耀,亮如白昼,众捕快将金字碑围得如铁桶一般。皇城司成立几百年,被人光明正大打上门庭还是头一回。牧映寒用手指点,“你是什么人?敢在皇城司撒野,快报上名来!”
冯渊不语,而是高高跃起,执乌黑长刀,一招力劈华山,自上而下,泰山压顶之势。他的剑气如飓风狂泄,下面之人四处横飞。乌刀划一道长弧,金字碑从顶端生生切成两半,冯渊快落地时,又来几刀利落的横切,金字碑成了规则的巨石,四处纷飞。动作气势如虹,一气呵成,排山倒海的余力使很多捕快都挂了彩。牧映寒脸色巨变,心中胆寒,要知这金字碑是昆仑黑玉,坚硬如铁,竟然象豆腐一样被人切得稀碎,真是匪夷所思,他大喊一声:“天藤阵!”
一声命下,围困的捕快后退,同时一群黑衣捕快迅速补位,每人手里持一张漆黑的盾牌,这些人靠盾牌掩护逐渐缩小包围圈。冯渊手中刀横扫,剑气将众人逼退几步,盾牌竟没有被破坏。原来这些盾牌是苗疆天藤编织,这些天藤百年来被瘴气浸透,成了漆黑颜色,韧性极强,可御刀剑。众捕快再次靠近,冯渊以剑气将其逼退,一退一进,反复几次,冯渊无法脱身,那捕快们也无法靠近,形成一阵僵持。牧映寒高兴:“只要困住他,耗其精力,很容易将其擒获!”
他吩咐手下小头目秦颖:“你在这指挥困住他,不可急功冒进,让狼牙箭准备,防止他从上方突围,我要活的……”冯渊手中乌刀,每一刀都携凌厉剑气,看似霸道刚猛,实则对真气消耗极大。他尽量搞出大阵势,人越聚越多,这边喊杀声声,别的地方并没有异动。他暗自高兴,看来崇九那边进展很顺利。冯渊以一波强劲的剑气逼退众人,那帮人似乎有些疲惫,没有再围上来。他暗自高兴,正好喘口气。这时,他忽然感觉有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象是有一个冷血的动物急速靠近。冯渊对危险反应机敏,他快速挥刀想用剑气将这看不见的东西撕碎。可他却忽然不能动了,无数滑腻冰冷的东西在四周游走,身体被越束越紧。此时耳旁传来冷笑声,牧映寒慢慢显出身形,他的双手化为无数黑色之蛇,缠绕着冯渊的四肢和身体。“看来你并不知我‘蛇隐’的厉害,否则借你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里撒野!”
他得意之极,从背后与冯渊贴面相拥,吐出的长舌从对方脸颊掠过。冯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急凝真气,从四面向外疾射。原先的剑气如潮涌,此时却如无数利箭外射,身上盘踞之蛇立刻化为尘烟。牧映寒身形疾退,双手有鲜血渗出。“我倒小视你了!竟然能凝气成箭,破我的‘万蛇箍’?”
秦颖见三当家吃了亏,立刻带人迎面冲上来。冯渊挥刀拉一道强劲的剑气,众捕快人仰马翻,将包围圈撕开一道缺口。秦颖连滚带爬逃了回来。“让你困住他,谁让你正面进攻?”
牧映寒大声斥责。秦颖却凑上前,“三当家你且息怒!你看他刚才明明已突破重围,却为什么没有逃走?”
牧映寒头脑中灵光一闪,大叫“不好”,两人急撤身形来到大殿之内,在东南的角落,守卫四人全倒在地上人事不醒。牧映寒顿足捶胸,“果然是暗度陈仓之计,为了掩护他的同伴进入地宫。”
“三当家莫急,现在进去或许还能‘瓮中捉鳖’!”
两人急忙拉动机关,青石地板裂开,一条长长的台阶通向地下。底下无数紫檀立柜排列,青铜锁隐隐泛出锈迹。这是皇城司地宫秘库,除了奇珍异宝,就是珍闻秘档,任何一样东西现身江湖,都会引起波澜。牧映寒无心查看秘宝,因为沿途的守卫皆被人袭击,瘫倒在地。秘库的尽头还有一条长长的甬道,三当家越往前,心越悬到嗓子眼。甬道口有两扇漆黑的大门,金色门钉闪亮,此时半开,守门的四名锦衣卫已昏厥。他刚要夺门而入,秦颖一把拉住他,“您要三思啊!这里是督主禁地,除了他和二当家,谁也不许进去。”
“可是那盗贼显然还在里面……”秦颖还在苦口婆心劝他,“您忘了前任三当家,好奇之下去禁地偷窥,结果莫名消失,人间蒸发。督主喜怒无常,您千万不能涉险啊!”
牧映寒还在犹豫,这时,甬道里人影一闪,如风掠过,根本没看清那人身影。三当家拔腿要追,秦颖再次阻拦,“这禁地是督主的心腹贾亭守护,我们假装不知,这捅了天的大蒌子,可是死罪,他一定会想法子压下来,不敢声张。”
两人悄悄退出,正门灯火通明,还在厮杀。冯渊力衰,剑气远不如先前凌厉。三当家使个眼色,秦颖会意,捏唇轻啸,大殿项端及角楼之上弓箭手齐齐现身,拉弦如满月。这时,南方升起一条蛇形焰火,划破夜空。冯渊得到信号,精神大振,他凝聚残余真气,拉出强劲的剑气,如一波狂浪向外扩散,将众人掀翻。他趁机高高跃起,想从上面遁走,谁知刚刚升空,四周箭如飞蝗而至,他急忙挥刀格挡,余力不及,又落回原地。下面的捕快持盾牌滚翻,齐齐抛出黑色的绳索,有几条缠住冯渊的下盘。冯渊只能挥刀力斩,然而上方狼牙箭如影相随,让他无法兼顾,冯渊咬牙运护体真气防御,然而真气已衰,几支箭击穿防御,射入冯渊的后背。秦颖冷笑,三当家为自保,已下决心灭口,他右手果断一挥,箭雨自上而下,眼看冯渊就要被射成刺猬。千钧一发之时,人影一闪,无数剑影纷飞,组成一个巨大的盾牌,挡住狼牙箭。中间那人威如天神,也是一身漆黑,手中持乌黑长剑。牧映寒吃了一惊,这帮手竟然返回让他始料不及,正迟疑时,剑盾爆裂,化为漫天剑影纷飞,引来阵阵惨叫,待场面平静下来,冯渊和那人已不见踪影……冯渊的伤很重,血浴全身,他趴在宽厚的肩膀之上,已经知道是什么人了。“师兄,你怎么来了?”
尹涧在屋脊上飞驰,心疼这个莽撞的师弟,可嘴上还在埋怨他:“我不来你还有命吗?你简直是疯了,又捅这个马蜂窝!”
“师兄,崇九已盗得仙草,我取一叶,她的病就会好了!”
“为一个女人不惜赌上性命,你鬼迷心窍了!”
“千万不要怪她,我心甘情愿,师兄要帮我照顾好她……”冯渊声音渐弱,再无声息。尹涧心急如焚,他知道皇城司的狼牙箭,长满倒刺,创口大无法止血,非常危险。他急速奔回冯渊的小屋,美人被惊醒,见情形吓得花容失色。“不许哭,不许叫,照我说的做,多说一句就宰了你!”
尹涧恶狠狠说道。他把冯渊放在床上,小心除去几支箭,创口巨大,鲜血飞溅,美人泪眼迷蒙,不知是心疼,还是害怕。等尹涧上好金疮药,包扎好,才用目光逼视美人,“真是红颜祸水!我师弟为了你才伤成这样子,你好好照顾他,他要是死了,我一定让你陪葬!”
冯渊做了个无比美妙的梦,美人伏在他胸前,泪眼婆娑,亲吻他的唇,她的手抚遍他每一寸肌肤。他们紧紧相拥,耳边传来彼此醉人的呢喃,感受温柔与激情的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