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春刚撂下电话,电话紧接着又响了,是李家和打来的,李家和开门见山问到。 “欧阳兄,传言是真是假啊?我们单位的工人都在传,被我压下了。听他们的口风,好象知道有这事,还不知道是谁呢。”
欧阳春听出是李家和的声音,立即说到。 “是真的个屁,我能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你还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是替你着急,这种事伤筋动骨,你打算怎么办?”
“刚才陈雷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先去向李总自首,把事情先说清楚呢。”
“陈雷说得对,我也正要劝你呢,你们要是真没有事,脚正不怕鞋歪,说清楚就完了,谣言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正打算下午去呢,这叫什么事啊,什么都没做,倒先来个自首。”
“你必须去,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去。不过,小姑娘那边你也要做工作。”
“我知道,我想想怎么做再说,弄不好坏了人家一辈子的名声,那可就糟心一辈子了。”
“就是,人家小姑娘白纸一张,喜欢你这个老头子,也没什么错,你要是毁了人家的名誉可就完了。”
“我懂,你还有事吗?”
欧阳春急于理清思路,好向李总解释,急着挂断电话。 “没了,我挂了啊。”
李家和说完挂断了电话。 欧阳春急忙放下电话,皱起眉头,仔细斟酌怎么和李总工程师说。 一点一过,欧阳春便迫不及待地去了厂办大楼,尽管他知道,厂领导一般都午休,要到一点半以后才工作,平时汇报工作都要等两点以后。 可今天不行,欧阳春等不及了,他真的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和不安。 欧阳春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李总工程师的办公室门前,由于走得太急,他已经气喘吁吁。 欧阳春站在门外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彻底平静了下来,这才举手敲门。 李总工程师大声说到:“请进来。”
欧阳春推门进了办公室,见李总工程师正从沙发上坐起来,显然刚刚睡醒,见是欧阳春,也没让欧阳春坐下,立即虎下脸来,大声说到。 “我正要找你呢,亏你来找我了,说吧,怎么回事?”
欧阳春站在地中央,将前前后后的事一五一十地向李总工程师做了坦白。 李总工程师的脸色渐渐缓和过来,用手一指一侧的单人沙发。 “坐下说吧,我有话问你。”
欧阳春急忙说了声“谢谢”,便面冲李总工程师坐好。 “李总有什么话尽管问,我一定坦白交待。”
欧阳春的话纯粹是脱口而出,他很紧张,情绪有些失控,他可没有心情开玩笑。 李总工程师忽然笑了一下,笑容很短暂,但足以驱散脸上的阴云。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句句属实,李总如果不信,陈红可以作证。”
“你和她都是当事人,我不信你能信她的话?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我看陈红那个小丫头也不会,你和她敢保证没事吗?”
“我对天发誓,我和陈红真的清清白白,这一点请领导放心。”
“你的人品我还是知道的,按理说呢,小丫头喜欢你,追求你也没啥错,因为你确实挺优秀的,我这么说,你可别翘尾巴。你刚才说你一直在拒绝她,你做得很对,男人要知道把握分寸,看来这里肯定是有以讹传讹的成分。”
“我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也不知道传的是些什么话,但我对陈红真的没做什么,充其量是领导对下属的关心,也没有越过界限,更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这办公室恋情其实最纠缠不清,男男女女天天接触,日久生情,也是人之常情,但千万不能丧失原则,马失前蹄,对这件事,你想怎么办?”
“不瞒李总您说,我这些天真有点焦头烂额了,有心不理不睬,任凭谣言传播,可几天下来,传得更是邪乎。我怕李总您再听信谣言,再产生误会,就急着先来向您报告情况,别的还真没想好怎么办。”
李总工程师点了点头,沉思片刻,说到。 “你来的很有必要,也很是时候,这么办,我呢,派人找陈红谈谈,如果事情真的没什么,我就派人私下里调查一下谣言从何而来,对这样污蔑中伤的人,我一定要向厂里报告,并严肃处理。厂领导这边我会做工作,不会对你有影响,我现在担心你有证据被人抓到。”
欧阳春顿时高兴起来,整个人站起来说到。 “我以我的人格作担保,我和陈红除了正常的工作接触,从来没有私下里见过面,更没做什么苟且的事。”
李总工程师微微一笑,道:“你坐下吧,我不爱听什么保证什么发誓的,我只看事实,清的浑不了,浑的也清不了,我会了解清楚的。你回去把刚才说的话写成材料,明天给我送来。如果我调查清楚了,你确实和说的不一样,你的所长就别干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李总工程师说最后几句话的时候,脸板得像一块生铁。 欧阳春急忙站起来说到。 “给领导添麻烦了,我明天把材料给您送来,我走啦。”
说完话,欧阳春快步向办公室外走去,他急切地想逃走,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李总的信任和栽培,他无颜面对李总工程师那复杂的眼神。 欧阳春几乎一路小跑着出了厂办大楼,又满腹心事地回了办公室,然后坐在座位上,把头仰靠在椅背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 这些日子,欧阳春可谓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即怕单位同事的眼神,又怕孟春桃和他反目,他过得即憋屈又痛苦。 过了好一会儿,欧阳春这才坐直了身子,从抽屉里取出印着厂名的红头稿纸,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后因果详细地写了出来,足足写了六页纸。 欧阳春唯恐有遗漏,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又从头到尾校对一遍,这才用信封装好,小心地放进了抽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抹斜阳从窗口散进来,显得有些低矮和浑浊,像欧阳春此时的心境。 欧阳春将办公室的灯打开,见时间已是四点半,他揉着太阳穴坐到沙发上休息,刚才全神贯注写材料,让他感觉到了一种精神上的疲惫。 望着窗外的斜阳慢慢消失,欧阳春知道又该回家了。 可是,一想到回家面对孟春桃时的颤颤微微、胆战心惊,他就真的不想回家,他真的很担心风言风语传到孟春桃的耳朵里,那势必会有一场持久的冷战。 二十年来,欧阳春和孟春桃不是没吵过架,不吵架的夫妻根本就没有,电视上说一辈子没吵过架、没红过脸的夫妻,基本都是在说假话,那是因为他们善于忘记。 好在欧阳春和孟春桃吵的是哑巴架,每次都是大吵几句,然后便是一场冷战,持续多长时间,要看两人谁先妥协。 不过,一般都是孟春桃先主动让步,并不是孟春桃怕欧阳春,而是孟春桃比欧阳春大度一点,不爱计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