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桃也没说话,任凭那妮把她拉到门外,出门的时候,她从门口鞋柜上顺手拎起挎包,来到门外,又回身锁好门,这才跟着那妮一起走出了向阳院,径直来到大街上。 孟春桃问那妮。 “去哪吃西餐呀?远吗?这附近好像没有西餐厅。”
那妮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出租车,说到。 “老城区还真没有,我知道步行街有一家,咱们打车去。”
由于是下班高峰期,出租车一时很难打,两人在路边等了十多分钟才坐上出租车。 步行街离老城区并不远,几分钟以后,孟春桃和那妮在步行街路口下了车。两人顺着步行街走过去,在步行街中段的一条横街的拐角,有一家西餐厅,门前挂着一块墨绿色的牌匾,上书“欧罗巴”三个一尺见方的大字。 那妮一指“欧罗巴”的门脸,冲孟春桃说到。 “到了,就是这家,咱们进去。”
孟春桃没进过西餐厅,便跟在那妮的身后走了进去。 西餐厅里面一式欧式装修,顶棚悬挂着数盏欧式琉璃吊灯,窗户上挂着墨绿色的厚绒窗帘,窗帘的下摆分开挂在窗户两侧,地面上铺着墨绿色的地毯。 白色的欧式桌椅随意摆放,桌面上铺着白色的桌布,每一张桌子上面都摆放着一个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束盛开的红玫瑰,桌面上还摆放着面巾纸盒和一个银色烛台。 此时,餐厅内人并不多,基本都是年轻人,那妮和孟春桃选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 西餐厅里面的布置让孟春桃的心情有所好转,她将挎包放在窗台上,低声说到。 “这里都是年轻人,咱们两个半老徐娘来这里,好像不太合适。”
那妮却一脸的无所谓。 “谁说西餐厅就只有年轻人来?咱这半老徐娘差什么?你就安心地坐着。”
说着话,那妮冲服务生招了招手,一名身着紫红色制服的服务生立即走了过来,躬身说到。 “欢迎光临,很高兴为您服务。”
说着话,服务生双手递过菜单。 那妮伸手接过菜单,顺手又递给孟春桃。 “今天你是主,我是宾,你爱吃什么就点什么,你点完我再点。”
孟春桃知道西餐有牛排、披萨和红酒,她仔细地看着菜单,见牛排一份要几十块钱,红酒也要三十多块钱一瓶,便点了一个火腿披萨、一份鹅肝、一盘水果沙拉,然后把菜单又递给了那妮。 由于是那妮请客,孟春桃没好意思多点,更没好意思点贵的。 “我就点这些,该你点了。”
“你点这点东西哪够吃呀,是不是在为我省钱?”
那妮猜出孟春桃肯定是不想让她多破费,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接过菜单看了看,然后冲服务生说到。 “再来两份牛排,要六分熟的,两盘意式炒面,再来一瓶红酒,麻烦你把蜡烛点上,谢谢。”
服务生答应一声,接过菜单直接去吧台下了单,又从吧台取了一根拇指粗的红色蜡烛来到桌前,将蜡烛小心地插在烛台上点着。 西餐厅里的光线略显暗淡,此时点着了蜡烛,顿时有一种烛光晚餐的浪漫温馨感觉。 孟春桃见服务生离开后,低声说到。 “你点了这么多,咱们能吃完吗?挺贵的,多浪费呀。”
那妮把头凑近孟春桃,也低声说到。 “请你吃西餐,怎么能没有牛排和红酒?我可不想那么寒酸。”
“死要面子活受罪。”
“此言差矣,到这里了就不能心疼钱,否则连服务生都会瞧不起咱们。”
“等结帐时看你心疼不疼。”
“拜托,那叫买单,别那么老土。”
两人正说着话,服务生托着托盘来到了桌前,礼貌地说到。 “你们点的东西来了。”
说完话,一手托着托盘,一手将牛排分别放在那妮和孟春桃的面前,在盘中各放了一副刀叉,然后又把托盘上的东西摆放在桌面,又将红酒的瓶塞起开,说了一句“请慢用”,便走开了。 那妮见孟春桃一脸的慌乱和生疏,笑着低声问到。 “你真的没吃过西餐吗?你的样子好生涩呀。”
孟春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真没吃过西餐。”
“左手叉右手刀,将牛排切成条,用叉子叉住蘸调料吃,牛排要趁热吃,我给你作示范,你照我的样子做。”
那妮说着话,给孟春桃做了示范,孟春桃依样画葫芦,动作虽很笨拙,但还不算狼狈。 孟春桃冲那妮低声说到。 “让你见笑啦。”
那妮边吃边说到。 “挺好的,就这么吃,其实,怎么吃都行,有的人不喜欢刀叉,直接用筷子夹起来咬着吃也一样,这是在中国,又不是在外国。”
那妮说着话,放下刀叉,在两只高脚杯中倒上红酒,然后端起酒杯,轻轻晃着,冲孟春桃一举。 “来,喝一口。”
孟春桃也将红酒摇了摇,这个动作她知道,在电视里经常见到,摇晃过的红酒味道更好。 两人喝了一小口红酒,孟春桃不喜欢使用高脚杯,她不喜欢每次喝酒都要仰着头,否则,高脚杯的杯沿就会卡着鼻子,根本就喝不到酒。 放下酒杯,那妮笑道。 “看样你不是没吃过西餐呀,我是不是班门弄斧啦?你故意在逗我。”
孟春桃忙笑道。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快得了吧,从你点的东西我就能看出来,不然,你怎么知道点鹅肝?”
“我是从电视上看到的,外国人吃饭的时候都点这个,我见菜单上有就点了。”
那妮还是不相信,孟春桃也不做更多的解释,两人东一句西一句,边吃边随意地聊天,聊着聊着,话题就又转到了孩子的身上。 这或许是女人的通病,话题中总离不开家庭和孩子,她们两人也不能免俗。 孟春桃发着感慨。 “你说啊,孩子小的时候,每天围着孩子忙得焦头烂额,总盼着孩子快点长大,可等到孩子真的离开了家,这心里又没着没落的,像被一下子掏空了,总像失去了什么似的。”
“瞧你,又提闹心事了吧,你呀,就不知道调整自己的心情,就不知道给自己找乐。不过呢,你别看我嘻嘻哈哈的,我心里可能不比你好受,英子是我的独生女,从小到大都不舍得离开半步,这突然就这么离开身边了,说不想那是骗人,那不真成了没心没肺了,你知道英子走时和我说什么了吗?”
一缕伤感从那妮的脸上飘过,那妮急忙低下头吃着牛排掩饰了过去。 孟春桃却哪里能猜到,一脸迷惑地问到。 “英子和你说什么了?”
那妮一边切着牛排一边笑了笑。 “她一再叮嘱我,让我和你好好相处呢,还让我改改脾气,对她爸好点,听了她这句话,我突然间感觉英子真的长大了,我虽然舍不得,但我心里真的高兴。”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真羡慕你哟。”
“我才羡慕你呢,一儿一女,多好,可惜了我这片肥沃的土地,老陈那副破犁就种不出一棵雄苗。”
那妮不想破坏好心情,故意说了一句荤嗑,她的话把孟春桃逗乐了,嘴里的东西差点笑出来。 “你要死呀,你小点声好不?让人听到多不好,又是土地又是破犁的,你当农民种地哪。”
那妮有意让孟春桃笑,故意说的这些荤话,此时也觉得在这大庭广众下有些难为情,她压低声音说到。 “这就是我的命,命中注定怀不上了,想起来都好笑,急得老陈总怀疑他的犁有问题。”
孟春桃忍不住又笑了,她急忙向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们,也压低声音说到。 “你快打住吧,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咱们两个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个,人家不一定咋笑话咱呢。”
那妮“呵呵”一笑。 “爱咋想咋想,咱们开心就行,不过,现在想想,生几个孩子能怎么着?辛辛苦苦拉扯大了,翅膀一硬就都飞了,家家不都是这样吗?所以,没什么可难受的,你也别弄得像个怨妇似的,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孟春桃反驳到。 “瞧你说的,我就是觉得,孩子走了,心里闪一下,一时难受,调整过来就好了,谁像个怨妇似的了?”
那妮“哈哈”一笑。 “那就好,这段时间我来陪你,直到你的心情好了为止。孩子没走时我就想明白了,咱们要换一种活法,活一种离开孩子的活法,从现在开始,为我们自己活。”
孟春桃忽然又想起了刘颖的话,刘颖的话和那妮此时说的话是如此的相似,也是如此的有道理,女人的前半生为孩子和家庭活,那后半生就要为自己活,活出不一样的精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