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会后,董兆全刚一回到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董兆全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像往常一样接听了电话。 “董兆全吗?我是孙振东,你现在立刻到我这来一趟,我有话问你。”
没等董兆全说话,孙振东却先说话了,而且语气很急迫,充满了怒火。 董兆全顿时心头一惊,孙振东的语气不善,让他意识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他急忙说到。 “是,市长,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董兆全一刻都没敢耽搁,立即叫了车直接去了市政府大楼。 秘书刘希文已经通知了门卫,门卫见董兆全来了,也没再盘问,让他直接进了楼。 董兆全一路跑着去了市长办公室,见刘秘书等在门口,低声问到。 “市长好像不太高兴,出什么事啦?”
刘希文只是笑了笑,说到。 “你快进去吧,市长正在等你呢。”
董兆全急忙敲门进去,见孙振东正一脸不高兴地坐在办公桌后。 孙振东劈头盖脸地问到。 “你是怎么搞的?那么多人来反映情况,说你武断专行,任人为亲,不讲民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兆全心头一惊,他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急忙来到孙振东的面前,急声说到。 “市长,您听我解释。”
孙振东一指沙发,说到。 “坐那说吧,你是应该和我解释一下了。”
董兆全跟着孙振东来到沙发处坐下。 孙振东也没再客套,说到。 “一会儿我还要开个会,你长话短说。”
董兆全急忙说到。 “市长,我也预感到会有人来向您反映情况,这次人事改革肯定不会让所有的人都满意,但所有人的调整方案都是经厂全体领导班子集体决定的,没有一件是我个人作的决定,说我武断专行,任人为亲,不讲民主简直是诬陷,市长可以明察,有一件事做得不对,我甘愿受罚。”
“那我问你,你有事总是先和左维忠和欧阳春先商量完再上班子会讨论,这也叫讲究民主?谁让你在班子集体外又搞个小集体?”
“是这样,因为我对钢厂的情况不熟悉,我不想冒然做出任何决定,因此,在做任何决定之前,我都想事先听欧阳春和左维忠的意见。因为欧阳春是市委组织部考察过的干部,诚实可信,又对钢厂情况比较熟悉,左维忠又是市里指派的纪高官,我只是想事先了解一下情况,一切决定都是经班子会讨论通过才最后决定的,我觉得这没什么问题。”
董兆全语气有些急。 孙振东没做理会,依旧严肃地说到。 “那怎么有人反映说你们任人为亲,专门提拔和重用你们自己选的人?对你们不满意的人都调整了?”
董兆全更急了。 “这真是怨枉我了,我只是对想要调整的人提前做了了解,以便我心中有数,所有提拔和调整的人,都是经过组织部门考察推荐的,没有一个是我拍脑门定的,更没有一个是与我有关系的人。我知道选拔任用干部是一件严肃的事情,我怎么能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做这样的事情?这一点,您可以派人去我们厂组织部调查,如果有一个人是因为我循私舞弊提拔使用的,我立即辞职走人。”
董兆全的话说得义正辞严,刚直不阿,孙振东没再怀疑,而是问到。 “这次来反映问题的有领导干部也有工人,都反映你做事太过武断,急于求成,凡事不搞调查研究,搞什么一刀切,不管人家贡献大小,也不论有没有工作能力,更不管人家是否愿意退下来,一律按方案执行,不讲人情,大有军阀作派,这是怎么回事?”
孙振东的语气变得和缓了许多,脸色也不再难看。 董兆全想也没想,说到。 “钢厂是一个老厂,几十年养成的习气想在一朝一夕的时间内彻底改变不可能,而且,钢厂的政治风气一团糟,关系网错综复杂,要想改革,必须快刀斩乱麻,不能太讲人情世故,以免夜长梦多,否则,各种关系找上我,改革根本就进行不下去。至于改革的方案,那是经市里审核通过的,我必须遵照执行,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正如作游戏,一旦游戏规则定下来了,游戏者必须按照规则来,否则就只能退出,我严格执行方案规定工作,我不认为我有过错。”
这些话,都是董兆全事先想好的,这几天,他不止一次想过这些事,他也预感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改革难免会有阻力,更何况这盘根错节的大型国企。 孙振东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说到。 “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能想像到你的难处,市里让你去主持钢厂的改革,就是想让你这个外来的和尚去念这本难念的经。不管这些人反映的情况有还有没有,我都会派人去了解核实,一旦存在这些问题,我会找你问责,如果没有这些事,那更好,你也不要有负担,我会为你撑腰,你就大胆把工作做好。谁人背后不被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这都是人之常情,你也要允许这种人存在,不管是谁来反映情况,你都不要追究,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说呢?”
董兆全急忙表态,他可从没想过报复谁。 “这一点请市长放心,我董兆全是一名老党员,心里有党性原则,绝不行小人之事,也从未想过要调查和报复这些人,我只求把钢厂的改革进行下去,不辱您的希望和重托。”
“你能这么想就好,我再问你一件事,有人来向我反映你与欧阳春走得太近,太过于信任欧阳春,欧阳春借机打击报复,提拔自己人,有这种事吗?”
孙振东虽然没有明说,但董兆全却猜出是谁了,于是苦笑着说到。 “市长这可真是怨枉欧阳总了,这是典型的恶人先告状,我知道这个人是谁,真实情况是,孔祥民再过两年就退休了,他一直钻营想当技术副厂长。这次定岗定编,偏又不设专职的技术副厂长,我让欧阳春兼任技术副厂长一职,他见提副厂长无望,便到处发牢骚,散布谣言,而且处处与欧阳春过不去,影响很坏。后来,我考虑到技术处的工作直接归欧阳春领导,为了方便以后的工作,我与左维忠商量了一下,想把他调走,也征求了欧阳春的意见,就把他列入调整的名单,也是经厂班子会讨论通过的,没人提出不同意见。”
董兆全一口气说完,缓了一口气。 孙振东插话问到。 “那提拔李家和是怎么回事?我可听说李家和与欧阳春的私交不错,这不是任人唯亲吗?”
董兆全不得不立即说话。 “在提拔李家和之前,我们找组织部了解了情况,李家和是当初钢厂特招的四个技术人才之一。和欧阳春一样,三十多岁就当了一把手,主持一个单位的工作,一干就十多年,基层工作经验丰富,而且口碑好,从未发过牢骚,组织部的意见是早就应该提拔重用,这样我们才决定让李家和接替技术处处长一职。”
“我听说是欧阳春提的名?”
“实际情况是这样,我和左维忠商量好了后,找了欧阳春和组织部部长高飞,我考虑到以后能更好地开展工作,当着大家的面,就想让欧阳春推荐一个选,欧阳春怕影响不好,就没敢提李家和的名字,是我提出来的,他才同意的,而且,组织部也推荐了李家和,这和欧阳春没有关系。”
孙振东听完,点了点头,说到。 “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行啦,我要去省里开个会,你先回去,等我安排人了解清楚再找你,我今天找你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也请你放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会主持公道。”
董兆全冲孙振东作了一个揖,长出一口气,说到。 “我这里谢谢市长了,有了您的这句话,我董兆全甘脑涂地,鞠躬尽粹。”
孙振微微一笑,说到。 “没那么严重,你回去吧,不要有负担,我要准备点汇报资料,就不留你了。”
董兆全急忙站起身来,说到。 “好,那我走啦。”
孙振东点了点头。 董兆全走出了市长办公室,不由长长出了一口气,似乎终于卸下了一个包袱,顿时觉得浑身轻松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