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快乐与痛苦往往结伴而行,当我们走遍世界,到最后才发现,自己的身心愉悦才是这个世界最美丽的风景。对于陈英来说,这句话感同身受。
此时的陈英瘦弱的身体正承受着她本不该承受的痛苦,一个人孤零零地蜷缩在出租屋的床上,肚子上放着一个暖宝,身上蒙着棉被,脸色苍白,形神憔悴,像是大病了一场。 陈英的室友回老家过春节了,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亮着一盏台灯,屋里显得很黯淡。今天是春节,但对于痛苦中的她来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晚上,她只是简单吃了速冻饺子,算是吃了年夜饭。因为白天吃了凉东西,她的肚子突然又疼了,不得不躺在床上。 自从离开林明风,陈英算是彻底看清了林明风的嘴脸,她决定去做人流。可是,当她真正想打掉孩子的时候,却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她有些害怕,更有些不舍得,毕竟是一个小生命,又是缔结在她的身体里,她不忍心那么做。 可是,陈英还年轻,又刚刚参加工作,根本不可能把孩子生下来。她犹豫了一个多月才狠下心一个人去了医院,在医生一副蔑视和嘲讽的目光里,她把孩子打掉了,然后,一个人坚持着回了宿舍。 陈英狠下心一个人走进医院的时候,她没有让室友陪,也没有给同学打电话,她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自己舔舐伤口给自己疗伤。 从手术室出来的那一刻,钻心的疼痛让陈英险些摔倒,她扶着墙壁慢慢坐在长椅上,双手抱着肚子,默默地流出了眼泪。眼泪里混杂着伤心、懊悔和对疼痛的隐忍,医生护士的冷眼更让她感受到了人性的凉薄。但她知道,脚上的泡是自己踩的,这一切不能怨天尤人,是自己的虚荣和无知让自己陷入了深渊。 那天,陈英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医院,她不敢再坐下去了。因为在她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有人陪伴,都有人嘘寒问暖,这让她的心很受伤,再坐下去她或许会立即崩溃。 陈英以为休息几天身体就会复元,因为医生这么告诉她的,她在宿舍躺了几天后就去上班了。 或许是体质的原因,或许是手术做得不够彻底,反正在做完手术的一个多月时间里,陈英总感觉肚子隐隐地疼。每次她都像今天这样,用棉被裹着身体,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忍着,她不敢胡乱吃药,她怕影响以后的生育。 年前,陈英肚子疼的时候去医院问了医生,医生告诉她,可能是有妇科炎症,然后给她开了消炎药,让她天天坚持吃。她想起今天还没有吃药,于是坚持着起身从抽屉里取出药吃了,然后又回到床上躺下了。 临近午夜,陈英的肚子终于不疼了,她下了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双手抱着水杯倚靠在窗口。夜风带着微微的寒意从窗口吹进来,陈英感觉有点凉,伸手将窗户拉上了。 由于市区居民的不断外迁,近两年时间,每逢春节,随着人们返乡过年,整个市区就显得空旷和安静。平时繁华热闹的景致仿佛海市蜃楼般,在一夜之间消失,整个市区就像一座空城。 不远处是平日里不能再热闹的步行街,此时却黯淡无光,空空荡荡,大部分门面都已歇业,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灯,偶尔有年轻人停留再离开。 陈英看着窗外的一切,透过水杯上升起的淡淡的水雾,她真的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她的心中,上海是一座不夜城,永远都充满着生机和活力,和眼前所看到的落漠清冷的城市有着巨大的落差。 或许是因为林明风,抑或是因为弄丢了自己的真爱,此情此景,陈英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也很可怜,有一种被人抛弃了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欧阳秋实,怀念起了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光,她开始后悔了。 与林明风分手后,陈英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幼稚和无知,和林明风在一起她一直在迷失自己,她错误地把林明风当成了一棵大树,心甘情愿地躲在树下乘凉。她不想再和林明风有任何瓜葛,已经从服务公司辞了职,她要彻底忘掉让她失去最宝贵东西的人渣,她在想着过了年去哪找工作。 节后上班的第一天,陈英带着简历去了人才市场。人才市场里挤满了求职的年轻人。她选了一家国际物流公司递上了自己的简历,负责招聘的人仔细看过简历之后让她回去等信。 第三天上午,物流公司给陈英打电话了,让她下午去公司面试。当时陈英正准备再去人才市场,两天没有等到物流公司的电话,她已经不抱希望了,她准备重新投简历。这个电话让她的心里轻松了许多,但她知道,她还要过面试这一关。 陈英经过了精心的准备,下午一点半准时出现在了物流公司的大会议室。大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七八个等着面试的年轻人,她冲所有人点了点头打过招呼,选了一个靠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可是,大会议室的人一个个都出去了,陈英却迟迟听不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这让她感到惴惴不安,她想放弃这次机会,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留下来等。直到会议室里的人都走完了,终于有人进来叫她去面试。 面试的地点在大会会议室对面的会客室,陈英礼貌地打了招呼,其中的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笑着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你叫陈英?请坐。”陈英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说:“你的简历我们看了,很满意,你只需要回答我三个问题。你为什么从原公司辞职?你的职业设计是什么?你期望的薪酬是多少?”
陈英隐瞒了辞职的实情。 “是这样,我觉得原来的公司用人机制很僵化,论资排辈,不利于年轻人的成长。贵公司的管理理念先进,尤其重视对年轻人的培养,可以让年轻人充分发挥专业特长,这是贵公司吸引我的地方。我没有什么长远的设计,只想有一个自己喜欢,适合自己,能让我充分展示才能的平台和机会,我相信努力必定有收获。至于多少薪酬,我没有过分的要求,月薪五千就行,因为深圳的生活成本大。”
中年男人征询了另两个人的意见后,站起身来冲陈英伸出了手。 “你被录用了,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团队。”
陈英没想到面试这么简单,走出物流公司办公大楼的时候,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她对未来重新充满了期待。她相信自己能彻底走出漩涡,勇敢地去面对生活和工作的挑战。 第二天,陈英早早起来,精心打扮了一番,然后直接打车去了物流公司,领完服装和工牌后,她如愿地在国际贸易部作了一名实习业务员。坐在座位上,环视着偌大的办公区和忙碌的同事,她觉得自己真正迎来了新生,她要开启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