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听得“哦”了声。 何文鼎插话道:“瑾爷,你见到那牟指挥使又有什么出奇的,如今他也不藏匿行踪了。”
“他的行踪还有什么好藏匿的?”
刘瑾嘻嘻一笑。 须臾,刘瑾再道:“他牟指挥使所率的那数十人早已被少爷察觉。若不是少爷传唤他过来,他还真以为自己藏匿得很好呢?”
“牟指挥使首次被少爷传唤,可吓了一大跳。”
何文鼎轻笑了声。 朱厚照略一沉吟,嘴角已带笑:“牟指挥使?本少爷正要找他。”
见刘瑾和何文鼎齐齐望了过来,朱厚照“嘿”地一声:“小鼎,小瑾,你二人,谁去将他唤来?”
“小的去……”不料,何文鼎和刘瑾竟然异口同声。 朱厚照摇了摇头:“怎么,只不过是去将牟指挥使传唤过来而已,你二人也要争抢一番呢?”
何文鼎和刘瑾脸上带笑,一副争先恐后的模样。 “看来你二人真是闲得慌……”朱厚照“哎”了声。 在二人期待的目光之中,朱厚照朝刘瑾挥了挥手:“还是小瑾去吧。”
刘瑾笑着躬了躬身:“小的领命。”
“快去快回。小鼎,你给本少爷倒杯热水来。”
说到后半句,朱厚照已望向何文鼎。 刘瑾和何文鼎同时应了声诺。 刚转身之时,刘瑾还朝着何文鼎挤眉弄眼一番。 何文鼎只当看不见,缓缓退到一旁,去给朱厚照倒热水。 稍顷,他已折返而回,微躬着身躯,双手将杯子递给朱厚照:“少爷,热水来了。”
朱厚照“嗯”地应了声,接过何文鼎递来的杯子,小小抿了一口:“这小瑾,跑腿之事反而抢着来做,其他事也没见他这般积极。”
何文鼎笑:“或许真如少爷所说,这一路下来,大伙都闲得慌。”
“闲得慌?过一阵子,你们可别嫌累。要不然回京后,看本少爷怎么罚你们。”
朱厚照将杯中之水又抿了一小口。 大概一刻钟之后,刘瑾才领着一名中年男子回来。 这名中年男子的体形颇为健硕挺拔,那一张国字脸英气十足,双目更是炯炯有神。 在刘瑾将厢房门关上的一霎那,这名中年男子已急奔至朱厚照跟前约莫二步,随即俯身跪下,叩拜了起来,口中更低声呼着:“臣牟斌,叩见殿下。”
这名中年男子正是牟斌,当今大明的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的官阶。 朱厚照嘴角带笑,双手朝上扬了数扬:“牟指挥使,起来吧。”
“臣谢过殿下。”
牟斌轻声谢恩,这才缓缓站起。 “牟指挥使,你仍然改不了口。”
朱厚照道。 牟斌听得顿时一阵嗫嚅。 “若在众人之前,你可要记住,须将孤唤作少爷。”
“臣恐失仪……” “此番南下办事,孤仍未到亮明身份之时。此称谓仅为权宜之计,你无须顾忌,灵活变通并无不妥。”
牟斌犹豫了片刻,终于躬身应道:“臣谨遵殿下之命。”
“这才是嘛,”朱厚照微颌了颌首,又道,“沿途南下均相安无事,实有赖牟指挥使率领众人悉心护卫。”
牟斌听得尴尬一笑:“臣愧不敢当。臣等人不仅毫无寸功,连行踪亦早已被殿下所察觉。臣等人一直以为行踪隐藏得很好。”
朱厚照仅笑了笑,稍顷,转而问道:“牟指挥使,用过晚饭没有?”
“有劳殿下挂心,臣等人刚刚用完。”
牟斌仍微躬着身躯。 “那孤就无须担心你空着肚子了。”
“请殿下吩咐……”牟斌猜知朱厚照不会无故传唤自己过来。 朱厚照又问:“数日前,孤与你所说的抽调锦衣卫之事,如今何如?”
自察觉牟斌率队暗中跟随护卫之后,朱厚照便有了将牟斌所率的那数十人列入使唤名单的念头。 首次将牟斌召来相见之时,朱厚照已直接告知他,自己乃奉旨出京,须他们一同出力,而且还吩咐他率一众人等随时候命。作为臣子的牟斌,又怎敢不听命? 数日前,朱厚照更向牟斌提及整饬两淮盐政之事,又让牟斌抽调南直隶各府州的锦衣卫过来,不过有两个要求:知其根底,擅长打斗。 “回殿下,臣数日前已将消息递出,凡符合要求之人应已赶赴而来。”
“那如今到了多少人?”
牟斌似早已心中有数,立马应道:“已到一百余人,算上臣自京城带来的数十人,也不过二百余人。”
略等了片刻,见得朱厚照沉吟不语,牟斌随即轻声解释道:“殿下,因各府州路途不一,大部分人短时之内赶赴不到。”
朱厚照语气平淡:“无妨……” 牟斌听得一愣,他还以为眼前这位殿下会大失所望,那知只回应了两个字“无妨”? 在牟斌愕然之时,朱厚照已经再道:“待其他人赶到时,再作支援便可。”
“殿下,这是为何?”
牟斌满脸不解。 “过一二日便要起行。”
牟斌“啊”了声:“殿下,但如今人手还不足……” 朱厚照摆了摆手:“勉强够了。”
“殿下,先前所定五百人已甚为勉强,更何况如今只得二百余人。”
牟斌听得吃了一惊。 “那孤问你,已赶至的一百余人之中,可有充数的?”
“殿下,事关重大,臣岂敢这般儿戏?这些人来自邻近的数个府州,大多身手不凡。”
朱厚照轻笑一声:“那就好。只要你牟指挥使所言属实,此数足矣。”
牟斌微微皱起了眉头,暗道,殿下为何如此淡定? 朱厚照自然不知牟斌心中所想,又道:“牟指挥使,你莫非忘了孤的护卫?连他们在内,加起来已有三百左右,均为擅打能斗之人。”
牟斌迟疑了片刻,轻声问道:“殿下,是否应该再等上一段时日?”
朱厚照笑了笑:“再等一段时日?那要准备等多久方合适?”
牟斌略一思索,才道:“最多七八日,他们应能大致到齐。”
“天已冷,再等下去,恐会生变。况且,再多些人也没太大差异。”
朱厚照摇了摇头。 牟斌却有些不明白,若人员全部到齐,可用之人明明翻了一番,又怎会没差异? 朱厚照轻吁了一口气:“当然,少不了两淮都转运盐司与扬州府的府州县衙,或许连那数个卫所也要动一动……” “殿下,还须惊动这些衙门?”
牟斌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