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拜尔剧场为这次花神诞祭而排练的演出确实足够吸引人的目光,先前还惊艳人眼球的各式各样的烟花现在已然成为了点缀,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台上演出的人身上,也照在台下观看的人们身上。 “生日快乐,纳西妲。”
这是旅行者。 “纳西妲生日快乐!”
这是派蒙。 “草王的生日,比无忧节还要重要,兰巴利喜欢无忧节,也喜欢草王的生日。”
这是兰巴利。 “谢谢……谢谢你们,还记得我的生日……”纳西妲的心中被喜悦与另一种她不知道的情绪填满了,有点酸,但是更多的是甜,就像刚才那口帕蒂莎兰布丁一样。原来,即使是月亮,也会被人记住、赞叹柔弱的光辉…… 散兵双臂抱胸,冷眼看着这些人脸上洋溢的笑容,默不作声。他说不清他现在是个什么心情,羡慕吗?嫉妒吗?还是恨?生日这种东西,他自己都忘了自己诞生在哪一天;但是无可否认得是,看到旅行者他们真心实意地祝福纳西妲生日快乐,散兵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孤独感,他游离在人群之外,像一只孤魂野鬼,即使是在阳光下,也只能躲在暗处,冷眼旁观。 他明明与纳西妲、与越永渡一样,都是非人之物,但是凭什么只有他不被祝福?还是说,要像越永渡一样,做一个“人”,才能被接受吗? 成为神,还是成为人,对于我来说,真的有那么大的差别吗?丹羽,桂木……他们希望我成为一个人吗?我……真的配做一个合格的人吗?散兵看向周围,所有人都在为这场早就被遗忘许久的节日的演出而欢欣鼓舞,他们那么平凡,那么渺小;但是这群弱小的家伙,是人,是神明庇护的人,是人偶想要成为的人。 既然如此,那便做一个人吧,即使没有心,也没有关系,因为人类啊,就是把不可能变为可能的存在。散兵轻笑,他已经打定了主意,那放在净琉璃工坊的七叶寂照秘密主,就由它被风吹雨刮腐蚀掉吧。 “那……我也勉为其难地祝这位须弥的大人物生日快乐吧。”
散兵虽然满脸不情愿,但是他能开口为纳西妲道贺,就已经让旁边这几人感到惊讶了;尤其是派蒙,它又担忧又怀疑地飞到散兵面前,伸出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这也没发烧啊,怎么突然就性格大变样了啊?”
派蒙缩回手,快速回到旅行者身边,“你们刚才听到没有?他居然会对纳西妲说生日快乐诶!”
“会不会是被谁给夺舍了?”
越永渡也开始一本正经地胡乱分析。 “我觉得有可能,”旅行者一脸严肃,随即从看不见摸不着的背包里掏出一根蜥蜴尾巴,“看到这根蜥蜴尾巴了吗?只要有了它,任何妖魔鬼怪都不会近我们的身。”
“……你们真的是,欺人太甚了啊。”
散兵黑了脸,成为人的第一步就是要远离这三个家伙,真是不发威当他是无害人偶啊。 “好了,不要再捉弄他了,还是看演出吧,妮露要出场了。”
纳西妲温声开口,替散兵和旅行者他们打了圆场,“我之前就听你们说起妮露为我准备的花神之舞了,我也很好奇这支献给我的花神之舞会有多漂亮呢。”
“妮露小姐的舞蹈,那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东西。”
前面那位留着络腮胡的大叔听到了纳西妲的话,于是转过头来热情地为纳西妲他们夸赞妮露,不过因为周围的声音有些嘈杂,所以纳西妲的话他只听到了一部分,“你们是第一次来大巴扎观看妮露小姐的演出吧?大叔我告诉你们,待会儿妮露小姐出场的时候,你们一定不要忘了呼吸。”
“啊,好的,好的……”旅行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位大叔的幽默感实在是不敢恭维,就算妮露的舞再好看,他们也不会真的被美到忘记呼吸吧? 但是被大叔这么一说,几人都不禁有些好奇和期待妮露的舞蹈了。究竟是怎样的舞,才会让这么多须弥城的人都念念不忘,甚至连从奥摩斯港来的迪娜泽黛也对此多次夸赞? 正当众人好奇的时候,妮露穿着她那身仿照花神的样貌而制作出来的装扮登上了舞台。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中,暖黄色的灯光突然熄灭,冷蓝色的灯光打在台上的妮露身上,这方便大家的视线聚集在舞台上。 妮露闭着眼,抬手做出起舞前的姿势;随即悠扬的笛声在祖拜尔剧场内响起,妮露伴随着这阵笛声,缓缓睁开眼,旋转、舞动,动作轻盈而美丽,像一只晶蝶,又像睡莲中醒来的镇灵……她的红发飘舞,像一团火焰在燃烧;她的蓝眸轻眨,似一湾泉水在流动。 这是妮露为小吉祥草王献上的花神之舞,更是千年之前花神为大慈树王献上的祝福之舞。没有人见过真正的花神跳舞是什么样的,但是此刻在所有人心中,妮露似乎就成为了花神。她美丽,她圣洁,她为所爱之人起舞,她是绿洲花园梦的女主人。 饶是见多识广的旅行者,此刻也不得不赞叹妮露的舞蹈真的很美,这正是所有人心中所想的花神之舞;而兰巴利更是学着前面那些那菈的模样,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用力鼓掌,越永渡听着都担心这小萝卜头的手会不会被自己拍红啊。 笛声渐渐低下去了,妮露的舞蹈也到了尾声。最后结束的时候,妮露看向舞台下方的正中央,这个方向正好站着附身在凯瑟琳上的纳西妲。 “感谢今日来大巴扎参加花神诞祭的大家,希望你们可以喜欢我的这支舞蹈,这是献给小吉祥草王大人的花神之舞。”
说罢,妮露又朝着大家深深鞠躬,她很感谢今日到来的这些人,不仅是为祖拜尔剧场,更是为净善宫中的小吉祥草王大人。 “你看,纳西妲,有这么多人在为你鼓掌。”
派蒙指着周围那些鼓掌的人,说道。他们鼓掌除了因为妮露的这支舞,还是因为他们想起了今日是花神诞祭,是小吉祥草王大人的生日。 “不,他们是在为妮露的舞蹈鼓掌。”
纳西妲摇摇头。她看得很清楚,这些人是因为妮露的舞蹈很漂亮,而不是因为今日是她的生日。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来了,为你庆贺生日,不是么?”
越永渡笑了笑,纳西妲一直以来都在自我否定,现在见到这场面,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转换心态也很正常。没关系,纳西妲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每一次的花神诞祭对她来说都会是独一无二的难以忘怀的生日。 “所有人看起来都那么开心……原来人类的喜悦,如此简单如此纯粹吗?”
五百年,散兵已经忘记了人类的所有情感;但是现在,看到这些人脸上的笑容,他也被这样的情绪感染了。 演出结束了,夜也已经很深了。舞台上的那些装饰物在被剧场的人一一拆除,台下观看演出的人群也在慢慢散去。 越永渡和旅行者没有走,散兵和派蒙自然也不会走,他们注视着纳西妲使用着凯瑟琳的身体,走到和妮露拉着手分享着喜悦的悄悄话的迪娜泽黛和迪希雅面前。 “诶?是……冒险家协会的凯瑟琳小姐?”
迪娜泽黛有些疑惑,为什么凯瑟琳会过来找她们,但是更多的是高兴,“你也是今天来看妮露的演出了吗?”
“嗯,妮露小姐的花神之舞,很漂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舞。”
纳西妲微笑着说道,她的目光一直温柔地注视着迪娜泽黛,“你们为花神诞祭所做的准备,我一直都有看在眼里哦。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也不会看到这么好的演出。”
“主要是迪娜泽黛的功劳啦,如果不是她出钱资助大巴扎的大家,可能我们连搭建舞台的钱都没有……”妮露红着脸摆摆手,“如果要谢,还是感谢迪娜泽黛吧。”
“我、我也没有做什么啦……”迪娜泽黛红了脸,“我、我没帮什么忙的,还是多亏了妮露和大家,才让我完成这个为小吉祥草王大人庆祝生日的愿望……” “小姐和妮露小姐都太谦虚了。”
迪希雅哈哈大笑着,“要我说啊,如果小吉祥草王能够看到你们的努力,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啊,如果她能知道,她会因为自己有这样爱着她的子民而感到高兴的。”
纳西妲轻声说道,她想伸出手摸摸这三个小家伙的头发,告诉她们,是的,自己一直都在。 迪娜泽黛好像从“凯瑟琳”的注视中察觉到了什么,她张了张嘴,到了唇边的话语又吞下去,最后只是说:“花神诞祭快乐,凯瑟琳小姐。”
生日快乐,小吉祥草王大人。 “也希望你们在这个花神诞祭过得愉快。”
纳西妲怎么会看不出迪娜泽黛认出了自己,这是被她注视着的孩子,被她祝福过的孩子,哪怕什么也不说,她也知道迪娜泽黛在想什么,“时间过得真快啊,夜很深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
迪娜泽黛叫住了纳西妲,她咬了咬嘴唇,神情复杂,“谢谢您。”
谢谢您,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对我伸出手,将我抱在怀里安慰我,为我讲故事。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纳西妲摇摇头,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神明的职责,便是保护自己的子民,纳西妲没有认为自己是对迪娜泽黛有恩,因为这是她应该做的,迪娜泽黛不需要对她道谢。 迪娜泽黛看着纳西妲远去的背影,看着她走向越永渡与旅行者,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说:神明一直在注视着你,你为神明所做的一切,神明都看在眼里。神爱世人,神也爱你。 “小姐?小姐?”
迪希雅伸出手,在迪娜泽黛的眼前晃了晃。迪娜泽黛回过神来,看着妮露和迪希雅都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小姐,是不是身体还是不舒服?要不我们回去休息了吧,现在已经太晚了。”
“我没事,我很开心哦。”
迪娜泽黛笑着回答迪希雅的话,但是迪希雅还是不放心,坚持要带迪娜泽黛回去休息,妮露也不让迪娜泽黛身体抱恙的情况下再陪自己留到这么晚了,也同意迪希雅带迪娜泽黛回去好好睡一觉。 …… …… “今天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天,谢谢你们。”
回去的路上,纳西妲突然说,她看着身旁的这些人,声音愈发缥缈虚幻,“我也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们,这是我有记忆以来,印象最深刻的一次生日。”
“纳西妲,你、你要回去了吗?”
派蒙很不舍,但是她又不能阻止纳西妲做出的决定。 “以后我们还是有机会见面的,不是吗?”
纳西妲摸了摸派蒙的头,“一直占据凯瑟琳小姐的身体,对于冒险家协会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吧?况且,如果我想要出净善宫的话,也是可以出来的哦?”
“没事,就算你出不来,我也可以去教令院绑了阿扎尔逼他把你放了。”
越永渡说绑架大贤者时语气平淡得好像在说明天午饭吃什么一样,让纳西妲、旅行者和散兵都眼皮一跳。 “越师傅,不是我说你,大贤者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一定要这么对他?”
旅行者听着都替大贤者觉得惨,“还是说你来须弥就是因为命里和大贤者犯冲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才行?”
这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哪曾想越永渡居然真的承认了:“差不多吧,说不定阿扎尔真的是我上辈子的仇人吧。”
旅行者打了个寒颤,又悄悄问散兵:“哎,那你又是怎么和越师傅认识的?璃月认识的还是须弥认识的?你是跟着越师傅来须弥的吗?”
散兵瞥了旅行者一眼,低声说:“我说过我并不知道他来须弥所为何事,但是我能告诉你的是,我是在城外的净琉璃工坊见到他的。哦,当时他是被博士抓住了,嗯……反正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在昏迷中。”
嘶……旅行者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那这样来说的话,越永渡来须弥的动机就很可疑了,总不能是发现拜托自己送给委托人的武器拿错了连夜赶来须弥了吧?……不过按照越永渡的性格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大家,再见了。”
纳西妲的告别打断了旅行者的思绪,“我离开之后,还是请你们替我把凯瑟琳小姐送回冒险家协会吧。”
“啊,纳西妲,注意安全啊……”派蒙叮嘱的话刚说完,就见凯瑟琳闭上双眼,倒在了地上,他们知道,这是纳西妲离开了。 唉。越永渡今天还是在为没能让纳西妲离开那座牢笼而失落,不过很快他就没空失落了,因为他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我只订了一间房,那斯卡拉姆齐,你睡哪儿啊?”
哦豁。旅行者和派蒙也想到这个问题。他们也是迪娜泽黛帮忙订的房间啊,总不能叫散兵睡旅行者的尘歌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