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浑河前线,萧岭却意外发现了一位曾经相识之人。
并且当年他与此人还有不小过节,可以说涉及生死也丝毫不差。 脸上神色随即有了变化,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快速冷静下来。 这里是浑河前线,他也不是当年的他。 哪怕眼中之人修为在他之上,但萧岭心中却并不是太过担心。 说不定还能趁着此次机会,将此事顺利解决。 或许被人凝视遂心中生出感知,对方也将视线看向萧岭,片刻之后眼中闪烁一阵亮光。 他将萧岭认了出来! 当年一事他从未忘记甚至恍如昨日,此刻见到萧岭心中恨意随之爆发。 要不是萧岭,他也不会成为现在这般模样,就连生死都掌握在别人手中。 这些年他被当做牛马一般使唤,全都是眼前之人造成。 眼中显露一抹残忍的笑意,身形一闪朝着萧岭快速靠近,断然不能放走对方。 哪怕这里处于浑河防御内,只要速度快想必也不会引起什么波澜。 他要擒下此人再慢慢炮制一番,且此人身上有大秘密。 当年被突然放逐虚空一事一直让他疑惑不已,这些年总算是有些许头绪。 或许他还能靠着此人,从此脱离囚禁他的樊笼也说不一定。 想到能够摆脱身上的枷锁,他都忍不住浑身微微颤栗。 眼见着对方面带狞笑过来,萧岭并未有太大动作。 只是觉得世事颇为奇妙,总会有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当初此人不过是处于炼魄境界,结果却能在虚空之中存活这么长的时间。 且最后还能顺利到达玄戈界,可谓真是造化弄人。 要知道当年要不是靠着小隐狐,他在虚空迷失身死的可能性非常大。 对方能活下来还真是福缘深厚,命不该绝。 此人正是当初在天池海中,被小隐狐放逐虚空的巨灵匠宗宗主“于泽”。 当年一战,白龙武和万景生联合起来都不是此人对手。 但好歹将对方重伤,这才让小隐狐有机可乘将对方强行放逐于虚空。 能在这浑河防御再次见到对方,如何让萧岭不为之感叹世事奇妙。 此时于泽冲到数丈之外停下身形,脸上的笑意却是掩盖不住。 “你是自己和本君走,还是想要挣扎一番?”“虽然这里是前线,但像汝这等小小元婴,可不会有人前来关注。”
“且本君在这前线身居要职,想要擒下你可谓是易如反掌。”
说到这里于泽再次话锋一转,语气随即柔和下去。 “而且只要你跟着本君走,本君断然不会将你如何。”
“以前我们虽有仇怨,但好歹都是来自天池海,在这里自然要相互帮助才是。”
于泽话里话外软硬兼施,其实他也不希望在这里发生战斗。 毕竟此处森严,但凡有任何波动都会引来巡查修士。 到时候难免引起麻烦,因此先将萧岭稳住最好。 只要去到他所暂住的地方,届时要杀要剐还不是随他心意? 而且就算此人挣扎也于事无补,小小元婴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可谓是蝼蚁一般。 这些年虽然生死被人掌控,但他的提升却是实实在在。 摆脱天池海那等小地方,玄戈界倒是让他找到一片更大的舞台。 尤其是在这浑河前线,原本在天池海寸步难行的《血炼神武》之术大放异彩。 他如今身份早已不同,想要带走一名小小元婴修士轻而易举。 届时随意找一个理由便是,想必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希望对方识趣一点,不要让他动手。 “和本君走上一趟便是,不会耽搁你太长的时间。”
萧岭闻言将视线放在于泽身上,尤其是在那充满血光流转的铠甲之上停留片刻。 看样子于泽在这里倒是混得风生水起,不似当年天池海那般只能偷偷摸摸。 毕竟在浑河前线这等地方,于泽所需之物永远都不会缺少。 不过此时萧岭完全没有和对方浪费时间的想法,且也不允许此人活着。 当年小隐狐将对方放逐,难免会引起此人警觉。 因此哪怕对方身份不低也要将之除去,以绝后患。 他不相信对方身份还能高过蓝雀,相信在这种情况下联盟自有取舍。 上一次对方能够死里逃生,这一次定然要叫此人尸骨无存。 于是默然之下身躯随即往后退去,作势有想要离开之意。 果然于泽见状心中一急,当即忍不住对萧岭出手。 在于泽看来既然对方不识趣,那还是不要再耽搁时间,直接出手擒下此人便是。 只见一道血光自于泽身上飞出,好似锁链一般朝着萧岭缠绕而去。 血光异常灵动,上下翻飞之间已然降临萧岭身前。 只要萧岭被血光限制,那便再无幸免之理。 眼见血光临身,萧岭反倒停下眼含冷意看着于泽。 于泽眼中惊异之色一闪而过,但事已至此想要停手已然不能。 且他也没有停手的意思,从天池海来的小小元婴能有多大本事? 就在血光即将缠上萧岭之时,场上陡然爆发一阵庞大气息。 “大胆,小小金身敢动我莫无声师弟,受死!”
平静的虚空涟漪顿生,一只阴气环绕的手掌自内而出,抓住血光一把捏碎。 远处于泽当即血气上涌,有血液顺着嘴角流下。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刚想解释却发现那只手掌变幻之间已然朝着朝着他抓去。 而且从上面附着的强大阴气来看,对方完全没有任何留手的意思。 这是想要将他就地格杀? 于泽明白哪怕自己处于金身境界,但想要挡下一名炼虚修士也不可能。 情急之间肉身迅速向后退去,同时身上铠甲血光流转将其整个覆盖。 “前辈住手,晚辈乃盟内锻造殿执事。”
或许是怕这个身份还不够保险,只听于泽继续说道: “晚辈还是太微宗张元长老的弟子,还望前辈手下留情。”
听到这里萧岭心中一动,不知为何于泽会与太微宗扯上干系? 而且一名太微宗长老? 这让萧岭莫名想到当初的那名炼虚修士,这个叫做张元之人会不会就是对方? 虚空之中,原本抓向于泽的大手当即一顿。 不过只是刹那之间,大手便以更加凌厉之势抓向于泽。 “聒噪,受死!”
原本莫无声听到于泽所说,心中便有片刻迟疑。 毕竟听此人所说不是无名之辈,将其强行击杀难免会有不小麻烦。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但凡有任何波动都会引来不小争议。 而且这里是在浑河城内,此刻怕是有大量高阶修士神识正在关注这里。 因此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将此人击杀,对于他来说绝非是一件好事。 若是处理得不好,幽影宗在这里以后怕是寸步难行。 但萧岭的传音随即而来,瞬间便让莫无声定下心去,出手再无顾虑。 “师兄只管动手,后果师弟我来扛。”
莫无声相信萧岭不会坑他,于是蔓延在手上的阴气更甚几分。 “砰!”
只听一声巨响传来,巨掌竟是没有顺利将于泽抓在手中,反而让其瞬间倒飞出去。 不过于泽身上血色铠甲在一击之下崩裂,原本包裹对方的血光也就此消散。 无数冰霜在于泽身上疯狂蔓延,只需片刻时间就会将其彻底冻结。 可见于泽面色苍白如雪,气息正在迅速降低。 若是无人救援的话,数息时间之后此人必死无疑。 此时萧岭也感知到虚空有大量神识正在关注这里,却是暂时无人出来多管闲事。 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想必没有人会为一个死人难为幽影宗。 无非就是付出一定资源罢了,也用不到蓝雀出面。 眼见于泽气息已经虚弱到极致,且冰霜也要将其彻底覆盖。 虚空异变突起,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于泽身旁。 “莫无声你好大的胆子,众目睽睽之下强杀我张某弟子!”
“今日你要是拿不出一个说法,我太微宗与你没完!”
“哪怕闹上盟主近前,也要让你幽影宗付出代价。”
循着声音看去,萧岭眼中瞳孔微缩。 只见于泽身旁一名老者悬空而立,随后将手放在于泽身上。 紫气升腾之间,原本即将彻底覆盖于泽的冰霜迅速后退直至消散。 而于泽的脸色也回复不少,不再似之前那般给人随时都会身死的感觉。 其大口喘着粗气,就像是溺水之人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一般,看向莫无声的眼神满是恐惧。 随后将视线放在萧岭身上,眼中恨意几乎要溢于言表。 他只是想将萧岭悄悄带回去,结果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复杂。 对方竟然一上来就下死手,丝毫没有顾及这里是城内,如今更是连张元都惊动了。 最重要的是,对方竟然有一名炼虚修士作为师兄! 若是他不认识萧岭还好,但他清楚的知道萧岭来历。 想当年对方只是固始海域内一名小小金丹,几乎就是他随手可以碾死的蝼蚁。 如今何德何能能够来到玄戈界,更是有一名炼虚修士作为师兄? 小小金丹,何德何能? 于泽心中越想就越是愤怒,怒意堆积在脑海之中几乎要将他理智彻底吞噬。 当初他穷尽全身之力才勉强在虚空存活下去,好不容易被人从虚空捞出,结果又进入更深的深渊。 当年在虚空流浪的他被张元偶然救下,于泽以为自己时来运转从此前路一片坦途。 结果不知当时张元受到什么刺激,强烈的愤怒之意完全显露在外,给人一种择人而噬的感觉。 救下他之后更是种下禁制,将他生死掌控在手中,甚至大有将他随手杀掉的意思。 要不是他有着《血炼神武》之术且苦苦哀求,如今怕是坟头草都轮回了无数次。 而且张元虽然对外宣称他是收下的弟子,但只有于泽自己知道,他只是对方的一条狗而已。 稍有不喜便会对他肆意责骂,甚至有时候更会出手将他击伤。 这一切他只能苦苦忍受,只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如今见到曾经的仇人竟然有这等际遇,如何让他不为之心生怨恨? 凭什么! 凭什么他就要受到如此多的苦难? 凭什么对方就能福缘深厚一路坦途? 这三个字就像是魔咒一般不断在他脑海中回响,眼中神色逐渐转变为血红之色。 但仅存的理智又死死控制住自己,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不过此时已经无人关注于他,就连萧岭都将视线放在突然出现的老者身上。 他认识对方! 这名老者正是当年在镇魂渊内,叫嚣着要将他抽魂炼魄的太微宗炼虚修士。 缓缓从口中呼出一口浊气,萧岭为之苦笑不已。 还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曾经的敌人竟然聚到了一起。 而且一来还是两个,世事奇妙莫过于如此。 此刻萧岭总算知道于泽是如何来到的玄戈界,怕是与张元此人有着莫大关系。 张元唯一一次去到天池海,就是太微宗进攻天池海之时。 于泽大概率就是那次被张元从虚空之中救下,继而带到了玄戈界。 说起来于泽还要谢谢他才是,要不是他于泽还摆脱不了流浪虚空的处境,最后多半死于虚空之中。 如今不但身处玄戈界,甚至现在还拜张元为师,可谓是福缘深厚羡煞他人。 可惜他不能让对方活着,这个张元也要想办法除去才行。 若是以前他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但蓝雀便是他最大的倚仗。 “是你?”
一道略显惊异的声音将萧岭惊醒,只见张元已经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满眼惊喜之色。 对于会被张元认出来,萧岭丝毫不奇怪。 此刻他本就是真实面目,想当年他给张元留下的记忆可谓颇深,因此断然没有忘记之理。 “原来是小友当下,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当年一事,老道与小友生出不小误会,如今再见自当赔罪。”
“要不小友上老道那里坐坐,也让老道为上次之事赔个不是。”
“小友放心,为表歉意老道定会让小友你满意。”
“见小友你浑身气息凝实,怕是离渡劫之日不远,老道手里正好有渡劫之物,便赠与小友当做赔礼。”
“还望小友不要计较当初之事。”
此时张元一反常态,不再似之前那般有咄咄逼人之感,反而显得颇为诚恳。 此刻甚至就连莫无声也是摸不着头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本见到张元现身,莫无声心中便是一惊,深知今日之事难以善了。 早知如此便该全力出手将那人击毙,届时一个死人就算张元要闹也不是什么大事。 现在人还活着,且被张元抓住把柄,此次幽影宗怕是要出点血才是。 莫无声本来决定忍下此事,也要护萧岭周全。 结果没有想到张元好像认识他这位师弟,而且看样子关系还颇为复杂。 可既然双方认识,萧岭为何要让他杀掉张元的弟子? 而且张元堂堂炼虚修士,竟然和他这位师弟赔不是,无论如何看也不像真实之事。 这其中的过程实在是让莫无声难以理解,遂只能将目光看向萧岭。 别说莫无声自己,虚空之中看戏的众多神识也是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 堂堂炼虚修士,居然会给一名元婴赔罪? 甚至拿出渡劫之物这等东西相邀,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其他人不知道其中问题很正常,但对于知晓一切的萧岭来说哪会看不穿张元的用意。 张元如此做法,无非就是想要将他稳住。 只要他贪图张元所开出的渡劫之物,便会一步步踏入对方陷阱。 当初张元见过他身上的秘密,所为之事自然不难猜出。 但张元的表演实在太过,别说是他此刻场上所有人都能看出这其中有不小问题。 只是事情与他们无关,且不知具体情况,因此只能作观望之态。 或许是张元也意识到这一点,随即便是迅速改口。 “唔,再见小友实在难掩心中激动,倒是口不择言让小友见笑了。”
“不过老道所说句句是真,小友切莫误会。”
“说起来你与我太微宗还有不小渊源,若不是你宗内也不会知晓蓝正师弟的消息。”
“就冲这一点,我太微宗上下都要感谢小友一番。”
“这里不是叙旧之地,要不小友去我太微宗驻地一叙?”
“当年之事牵扯甚多,想必小友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话音落下,不待萧岭出声随即张元又看向莫无声。 “只是误会一场,倒是让莫道友担心了。”
“此事了结之后,张某自当给莫道友赔罪。”
“小友只是与张某一同去太微宗驻地叙叙旧,不日便会将小友送回,因此莫道友无需担心。”
看着张元满面笑意,此刻萧岭心中心思急转,无数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张元这般急切想要他跟着过去,无非就是怕生出变故。 因此所说之话哪怕不合常理,张元却还是提了出来。 甚至将蓝正提出打感情牌,以及隐隐带着只有他才知道的威胁之意。 看来张元为了能够顺利得到他,倒是颇有种不管不顾的感觉。 此时萧岭脑海中闪烁的念头逐渐清晰,最后定格在其中一道念头之上。 今日他一定要解决于泽! 至于动手之人,想必张元就颇为适合。 张元为了得到他,估计会生生咽下这口恶气,且不会将他的秘密公之于众。 不过要好好表演才是,可不要将事情搞砸了。 只见萧岭眉头微舒,随即朝着张元行了一礼。 “前辈所言折煞晚辈,既然当初是误会一场说开了便是。”
“晚辈有时间的话自当前去拜见前辈,只是........” 言语稍显停顿,随后便一脸怒意看向于泽。 “只是晚辈当年与此人有着深仇大恨,今日定然与之不死不休。”
“若是前辈能够清理门户,晚辈择日便会上门答谢。”
“如果前辈要拦下晚辈,晚辈也无话可说,只叹自己实力不济。”
“不过以后可能就无法拜访前辈,毕竟此人也对晚辈恨之入骨,晚辈怕死的不明不白。”
话音落下虚空之中便是升起道道波动,显然看戏的众人都被萧岭的话惊得不轻。 所有人心中同时生出荒谬的感觉,岂会有人因为几句话杀掉自己的弟子? 就在此时,一道凄厉的声音响彻虚空。 “竖子,你该死!”
所有人都觉得此事荒谬,只有于泽知道张元真的做得出来。 眼内血色蔓延,愤怒逐渐将他唯一的理智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