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的悲剧故事被肆意堆起摞成了书山,空中还漂浮着好几个播放着不同记忆画面的光幕,随着让人心生悲痛的音乐,记忆画面中的镇民,一次又一次被记忆的主人所杀死,在绝望和恐惧中迎来最后的死亡。 这里是魔女结界的核心区域,理应埋葬着魔女不幸与痛苦的场所,在吹笛人眼中,却是幸福而安宁的温馨小屋。 掌管此处的吹笛人,正翘着腿坐在书山之巅翻阅着一本悲剧故事动作轻柔而优雅,虽然这里的每一本书他都看过无数遍的,但每次听着奏响的音乐,在记忆画面的重播中品味书里所描写的悲剧与痛苦时,仍然能让他回味无穷。 克雷芒就躺在诡异的魔女结界中,鲜血随着不断咳嗽喷出,生机正在从他体内飞快流逝,他双目圆睁,瞳孔逐渐扩散开来,发出了粗重仿佛破旧风箱鼓风时的喘息,他很多次想要重整旗鼓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可每一次尝试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手脚在单方面的蹂躏中被一寸寸碾碎,被碾碎的肌肉和骨骼碎片混杂在一起在地上形成一滩血肉模糊的肉泥,内脏也被搅得一团乱,这种无比严重的伤势不管是放到任何肉体凡胎的正常人身上,他们都会因为身体机能迅速断线而陷入昏迷并且快速死亡,可或许是对旧日神明狂热的信仰,克雷芒硬是坚持到现在仍然维持着相当的意识。 但也到此为止了,这位由教会派遣来的代行者很清楚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躺在地上嘴唇颤动着,鲜血肆无忌惮地顺着地面蔓延开来。 吹笛人的实力比他预计中还要强上很多,在双方正式交手那一刻起克雷芒就感受到了这一点,他们之间的实力差大到了足以令人心生绝望的程度,完全不是依靠一些战斗上的技巧或是几个奇迹或是神迹复刻能弥补的,胜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分出,接下来吹笛人就开始按照他的喜好对败者进行惨无人道的施虐。 这种施虐直到他玩腻了,重新坐回书山上看书为止……又或者,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从身体和物质上的施虐,换成了精神层面上的折磨——让克雷芒一点一点感受死亡的降临,然后被缓慢而又无法回避的死亡给压垮精神。 “啊……你还活着啊?”
坐在书山之巅的吹笛人似乎注意到了克雷芒此刻的状态,乐于从他人不幸和痛苦中获得快乐的他,不禁发出落井下石的讥笑:“教会的代行者,不久前我记得你还气势汹汹要净化我这个邪恶的,可惜实力不济,除了你最后一招那什么神迹复刻对我还有点威胁以外,你也就只能欺负一下……” 克雷芒使劲蠕动着嘴唇,嘴里发出有些可怕的“嗬嗬”出气声,可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吹笛人发出一阵愉悦至极的笑声,他合上了手中的书本一跃从书山之巅跳了下来,然后用怜悯的目光居高临下审视着不成人形的克雷芒,看着这具残缺的躯体挣扎着想要来打自己,却又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样子,他感觉心情变得十分愉快。 “我……我已经……明白了你的……能力……了……”仿佛用了极大的努力,克雷芒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好久才断断续续说出了话。 “嚯?明白了那又怎么样呢?你觉得你现在这幅样子还有赢得机会?”
“…………邪恶……异端……你必定要被……净化……” “嗯嗯……”吹笛人也没有生气,他仿佛永远不会生气一样,语气温和尔雅却说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怖发言:“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玩法,如果我把你做成我的使魔,然后让你保留着自己的意识去猎杀你的代行者同伴,为你所信仰的主献上一出绝佳的好戏……你说,你的主会怎么看?”
说完,他也不理会克雷芒的反应发出一串令人背后发麻的轻笑,可诡异的是,躺在地上的克雷芒居然也露出了微笑。 “为了……主的……荣光……”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他的嘴唇终于停止了不会发出声音的震动,虽然最后说出来的话也微不可闻,但吹笛人还是听清了他最后说出的字眼,“奇迹……硫磺火……” 吹笛人原本得意轻笑的脸色猛然一变,他想要阻止克雷芒继续施展奇迹,但对方早就完成了无声的咏唱,紧接着,他就感觉整个魔女结界都在剧烈摇晃起来,一颗赤红如血的火焰流星,生生撕裂了魔女结界的天空,正好砸在满是书山的核心区域!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暴风与火焰席卷了堆满书的房间,狂风和气浪撕碎了书本一时间纸片纷飞,火焰点燃如雪片般飘舞在空中的书页,在房间中形成一片绚丽的火幕。 吹笛人暴怒地撕碎了他身边的火幕,燃烧罪业的火焰正在魔女结界中蔓延着,他身上也飘舞着忽明忽暗燃烧着的余烬,尽管他不断尝试用魔力来扑灭身上与结界里熊熊燃烧的烈焰,却始终难以起到什么效果——克雷芒的攻击虽然无法伤到他,但却能燃尽他储藏在魔女结界中的珍藏,甚至点燃整个魔女结界让其存在暴露,这样一来他不论在哪里开启通往魔女结界的通道,别人都会看到一栋建筑物正燃烧着熊熊烈焰——那就是一个记号,一个向所有人昭示他存在的记号。 还有身上燃烧的余烬,无论他走到哪里,这身上隐隐燃烧的余烬就是在举着牌子告诉教会的其他代行者:这位身上燃烧着罪业之火,先把他净化了祭天准没错。 “啧,好了,你赢了……”意识到自己被一个将死之人摆了一道后,吹笛人原本的好心情顿时变得一团糟,愤怒不已的他一脚将克雷芒的脑袋踩碎,随之卷起的魔力风暴更是让后者在微笑中寸寸湮灭,“我改变主意了,你给我赶紧去死吧……” ………… 等到吴铭与亚历克斯穿过看似无限的画作长廊,来到魔女结界的核心时,里面的罪业之火已经被维持在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上。 这里的景象比起之前已经有了大变样,虽然仍旧燃烧着罪业之火,可这里的火焰已经被吹笛人做了应急处理,他转移了还没有被焚毁和波及到的书籍,用魔力将罪业之火死死锁在一定范围内,而他为了锁住罪业之火不让它把魔女结界中的一切烧光,也必须坐镇魔女结界中随时随地用自己的能力和庞大的魔力镇压火焰的扩散倾向。 这是克雷芒最后做出的努力和反击,除了给吹笛人打上记号让超凡者对他产生警戒这一层考虑以外,用奇迹·硫磺火将吹笛人死死钉在这里,既是为了牵制住他接下来的行动,让他在火焰熄灭前无法自由活动,也是为了试图消耗对方那深不见底的魔力量——哪怕只是消耗一丝一毫,为后来者争取些许胜算也好。 吹笛人早已不复之前对付和折磨克雷芒时那番从容优雅,为了扑灭和镇压火焰,他已经被火焰烧成了一具焦尸,大片大片的皮肤都被烧得一片焦黑,脸也被烧得面目全非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体表的衣物上还飞扬着点点忽明忽暗的火星,他端坐在由书堆彻而成的王座上,周身涌动着如有实质的魔力湍流,将他身上那随时都准备死灰复燃的余烬死死压制着。 当然如果因为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而轻视他的话,肯定是会吃亏的。 “吹笛人……我是该说初次见面呢?”
吴铭看着端坐在书山王座上的吹笛人,他缓缓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还是该说又见面了呢……警长盖尔。”
咔嚓! 吹笛人仿若焦炭的面部裂开了一道裂缝,接着一大块焦糊的表皮从他脸上脱落,露出了烧伤焦炭下的新生面容,而那张脸,正如吴铭所说那样,是镇上的警长盖尔! “我很好奇……”吹笛人……不,或者也可以说是名叫盖尔的焦尸缓缓开口了,伴随一连串碎裂声中,他脸上有更多的焦炭表皮脱落,“刚刚已经有个自不量力的东西死无全尸了……现在你们又忙不迭地跑来送死,我很好奇谁给你们勇气来挑战我的?”
“我觉得可能是梁静茹吧。”
吴铭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反正解决你这种货色我和猎人哥两个来就够了……” 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在得知到克雷芒的死讯后他心中还是有些意外的,视线隐蔽地扫视着魔女结界中的事物,试图找到那个倒霉牧师的尸体,看能不能再抢救一下——这倒不是吴铭出于人道主义的救助或是圣母心爆发见不得有人丧命,只是单纯觉得如果让这厮就这么简单死了,不把这厮拉起来再毒打一顿很难平他心头之恨。 然而视线环顾一圈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就是亚历克斯也隐蔽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也没有找到克雷芒的尸体。但盖尔可不会给他们闲聊通气的时间,就在他们心思飘远的一刹那,魔女结界中的魔力就开始涌动起来,形成一道风暴朝他们俩卷去! “不用找了!我现在就送你们去见那个同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