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陆程则是坐在屋顶上静静地看着月色,将近二月中的月亮很圆,皎洁柔和,散发着淡淡的银辉。 “没想到魔之剑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呢。”
两只细嫩的小手搭在了屋檐上,拉菲尔的脑袋瓜从中探了出来。 “麻烦拉一下我哦。”
陆程嘴角一抽:“我也没想到天界的首次席居然会是这副模样。”
他在想会不会是当时两边把孩子给抱错了,天使不像天使,恶魔不像恶魔的。 话说这么看下来...萨塔尼亚才是这群人当中最正常的??? 陆程内心大受震撼,伸手将拉菲尔拉了上来。 表情管理丰富... 拉菲尔在心中又给陆程记上了一个标签,抬头望了眼天上明亮的月色:“怎么就一个人跑出来赏月了。”
“想看就来看了,”陆程回答道。 “哦…”拉菲尔将头枕在了并拢的双腿上,就这么看着身旁的黑衣少年,想了想说道:“大家都跟你很亲近呢,尤其是珈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得出来,你对她很特殊。”
“也许是因为一起拯救过世界吧,”陆程感慨道:“说起拯救瓦尔哈啦,那可是一段令人难点的经历呀。”
“拯...拯救世界?”
拉菲尔脑袋上扣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就当我开了个玩笑,”陆程对着拉菲尔笑道:“我倒是也没见你对恶魔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拉菲尔认真道:“神之手大人对所有事物都一视同仁的理念感染了很多天使。”
“而且使魔大战相对来说是很久的事情了,”拉菲尔回想道:“况且家族记载中,那次大战中,在魔界中,天使方甚至没有伤亡。”
陆程想了想说道:“不是说最后还是有一名天使负伤了吗?”
这个问题一出,拉菲尔就像是被噎到了一般。 这件事情她倒也清楚,就记在天使图书馆中,一本名为使魔之战.外传的书卷内。 “相传天使进攻魔界的时候,天使好心的扶了一把魔界的老奶奶过马路。那名老奶奶很感激,当场就亲自下厨请了天使吃了一顿,那名天使欣然接受,回去之后连拉了十几天的肚子。。。”
“是,是这样的吗…”陆程嘴角疯狂抽搐,没想到当时魔界唯一的战绩居然是这么来的。 事实上,陆程感觉当年的使魔大战绝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恶魔与天使的关系虽然差,但还远没有到开战的地步。 而问题根源是可以追溯的——灭世号角。 很少有人知道,灭世号角才是当年真正引发事态转变的根源。 天穹上,圆月依旧高挂枝头,陆程远远相望天上一颗耀眼的星辰。 号角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东西,如果没有瓦尔哈拉的经历,可能光凭他无法分辨出。 他不知道号角是否可以人为吹响,但是,他在想,如果有一天号角再次自动长鸣... “如果有一天,号角再次自动吹响,”陆程侧脸,柔和的月光照射在他脸上,他对着拉菲尔认真道:“我会将你们所有人都护在身后。”
“嗯...”拉菲尔愣了一下,随后温柔一笑:“谢谢,很重要的承诺。”
“不用客气。”
陆程回过头,发现拉菲尔的症况相对而言还算轻一点。 “不不不,是真的感谢。”
拉菲尔双手合十,虔诚道:“如果不是您用法力屏蔽了天舞学校这一带,我连展露天性的机会都没有呢。”
“可恶的家族。”
陆程:“……这样的吗,改天我想个办法给收收回来。”
哦,我亲爱的上帝呀,原谅我还要收回之前说过的话。 拉菲尔浑身一抖:“大可不必!”
其实正常情况下,天界的督查天使是不会特意监视一块区域的,就是大概的扫上一眼。 但重点是像陆程这种在天界都带有称号的大恶魔,待着人间不正常呀,当时刚知道了这个消息的天界也是一片哗然。 关于陆程,天界是争议挺大的,不过由于平日里与其接触较深的珈艾露没有表态,这才没有阻止他去往人间。 不过现在看来,陆程觉得天界还是对自己比较放心的,不然也不会在他屏蔽了这一带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熟不知在那一天,准备孤身前往一个安静的地方疗伤的珈艾露家门都快被踏破了。 碰巧路过的拉菲尔撞见了这一幕。 知道天舞市被开了屏蔽的她当天就联系了家族,说要下界,防止天舞市生出事故。 嗯,还把校长给感动的不轻,直呼有本批首次席让人安心的一批。 当时的他从办公室望着窗外,喃喃道:“即使抛下家族事务,也要前往下界,这可真是心系人间呀...” “果然相比在天界,还是人间更有趣呀,”心系人间.拉菲尔轻声道:“像萨塔尼亚这样的,魔界很多吗?”
想了想当初开学典礼见到的那些逗逼学弟们,陆程面色凝重道:“很多,多的一批。”
“那看来魔界也很有趣呢,”拉菲尔认真道,陆程从她轻轻的声音听出了几分憧憬。 与在温暖的家庭中珈百璃长大的不同,拉菲尔父母很少归来。居住的别墅很大,但却只有她与玛尔蒂尔两人,空荡荡的住宅内,一句话下来甚至有好几句回声。 所以她习惯了在没人的时候自娱自乐,即使来了人间,也与许多天使保持联系。 坐在窗外静静地望着过往的人群,纷纷扰扰与自己无关,乍一听是如此的美好,但总有人 孤独向来不是一件真正可以轻易接受的事情, “有时间带你们去玩玩吧。”
陆程叹了一囗气。 一个自家老姐要求严格。 一个从小习惯了自娱自乐。 一个家里人中二成瘾。 一个自家长辈和天使相般温柔。 一个人怎么样,尽管接触到的东西,将来的经历等多少带有影响,但终归结底,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取决于家庭。 家的温度决定了人的温度,但纵使寒冰,于篝火般也默然融化。 对待这种人,只需要一份真心就够了,他们对感情很敏感,你的一点点好,他们都会格外珍惜,百倍奉还。 “真的吗?”
原先有点犯困的拉菲儿打起了精神,有一种名为期许的银光在金黄色瞳孔中闪映。 陆程笑了笑没有回答,但某位被称为神之手的存在明白,他很重承诺,也很重人情。 一诺千金重。 他想了想,缓缓说道:“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嗯。”
拉菲尔回答道。 “你和萨塔尼亚一样,文静下来还是挺可爱的。”
陆程笑道:“曾经我也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可惜父母死于天灾...” 那时年幼的他曾且懵懂,只知道一晚上的时间,自己身边最亲最亲的亲人就那么轻易地离自己而去。他爬在离去之人的身上嗷啕大哭,无论身边的人怎么劝阻他都死不撒手。 人终有离别,但未曾想他的离别竟是安排得如此之早,死亡对一名孩子来着,是很遥远的东西,但在那晚他便是明白了,人会死,会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不再回来。 后来,他就转去了其它城市,跟着自己家中的亲戚生活,那时他就习惯了坐在窗边,望着奔走的人群。 忘不掉的是,他重新回到那个地方时,一位满头白发,泛着鱼尾纹的中年妇女拉住了他的衣角,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你是当年老陆家孩子吧,都长这么大了......” “当初我的娃呀......跟你玩的最好了。”
“嗯,”陆程看着面前眼前含着泪,尽显沧桑的中年妇女,也是温柔笑道:“陈大娘,我...回来了。”
微风抚过,不知是温暖了谁的内心。 柳树的长须哗哗作响,樱花散落,再美好的花儿也总有调零的时候,如同生活,花开一瞬,剩下的仅是光秃的枝头。 纵使后来步入社会,陆程也未曾忘记当年那个微笑,当年那句吐尽心酸的“我的娃呀......”。 以至于恰好在那个五星连珠的夜晚,看见那个于狂风骤雨中,前照灯照耀雨滴的卡车呼呼向小女孩袭来的那一刻,他当下唯一的念头就是奋力一推。 正如那个天灾来临的夜晚,也是那个奋力一推,将面前年幼的孩子推向了黎明。 正如那两名还略显年轻的父母,眼中没有将死的遗憾,仅有欣慰的微笑。 白灯闪耀,少年奋力一推的身影仿佛就此定格。 砰的一声,侧身倒飞,几周翻转,鲜血顺着倾盆大雨向下水道的方向蜿蜒而下。 被惊醒的司机惊慌下车,周围满是失错的人群吵闹的声音。 “后来我就在医院躺了许久,才重新有了生活自理的能力。”
陆程对着拉菲尔笑道:“这个故事怎么样,就写在我人间的资料档案上。”
拉菲尔擦了擦不知不觉从眼角流下来的泪水,喃喃问道:“这个故事...真的是编出来的吗。”
“当然了,”陆程起身,活动了一下坐得有些发僵的身子骨:“不晚了,早点休息,各回各家吧。”
他纵身一跃,从屋檐跳了下去。 “嘶——,跳叉了,疼疼疼疼疼...”陆程抱着被阳台磕到了的小腿,长嘶着进了房间。 拉菲尔:“……” “魔之剑,可真是有趣呢...” 她从屋顶站了起来,抬头望了眼天空,从一旁的梯子上爬了下去。 这是她刚刚上来的时候搭起来的。 夜静了, 一道人影悄悄地为夜间喜欢乱踢被子的珈百璃盖好了被子,才是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长眠。 “唔...”睡梦中的珈百璃沉吟一声,又是一脚踹开了被子。 微风抚开,轻轻吹开了窗帘,月色中她眼角有一滴未落尽的泪滴于月光中闪耀。 陆程与拉菲尔不知道的是,他们在屋顶谈的话,在楼下只要留点心,也能听得见。 从那以后,珈百璃再未主动召换出来过灭世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