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通补足路图,自荒域进入,遇黎夏的那段。 数月后。 “嗷呜~” 恶龙咆哮的巨响,令树底小歇的薛通,几乎惊魂出窍。 恐怖啸音千里之遥,片刻功夫,山野隆隆声响,无数禽兽惊惶遁逃,林木成片踏倒。 薛通奔出数百里,直至恶龙二啸,似正远离,方始平复心情。 “真法高阶妖龙?” 实情不得而知,大抵是妖龙路经。 …… 跋涉三年。 山势一改往日,天高云淡。 延洲! 薛通心情极佳,骑鹫阔步前行,随后乘风直上云霄。 深入万里不见稠密人烟,他有真法胡肃风所用地图,详尽无遗。 “法清山、暗云真人!” 薛通所知唯一延洲信息。 “去法清山,沿途逛逛。”
薛通隐藏修为,驾马兽驰骋,遇城镇一律小歇。 没多久即感觉诡异。 村镇凋敝,修士皆神情肃然,形色匆匆;灵物铺的物事,等级质量亦平平无奇。 “东西越来越差了,何时能见起色?”薛通故作埋怨道。 “唉,境况只会更差,局势动荡,城里人少,咱这铺子,怕是也要开不下去。”
掌柜叹道。 “哦,打算去哪?”薛通接话问道。 “投奔玄门,哪家还没想好。”
薛通一路打听,得知此域两股最大势力,谭门、黎门争斗,致秩序崩塌,城镇凶案频出,大量人口流失,纷纷加入玄门,以求庇护。 “难怪路人稀少,皆不敢出门。”
薛通沿大路,入法清山域,问明法清宗已亡,暗云真人更换宗名。 他意致索然,抵延洲的兴奋殆尽。 “就这么一直走,直至繁华富庶之地?”薛通心道。 身后异响,马兽蹄急。 即便大路亦难保安全,薛通拉了拉马缰,靠边立于树下。 四人四骑,青衣青兽,以黑布蒙面。 外侧男子冷厉的目光,扫了薛通一眼。 “武圣顶峰,修为不低,这是去哪?”薛通寻思间,四人早没了影子。 …… 半余时辰,隐约听闻隆隆斗法之声。 薛通奔纵百里,山间火光冲天,百丈炎刀斜斩,下方数十修士立死于非命。 先前路遇青衣人,正行屠庄恶事。 薛通本非多管闲事之人,一则青衣人行事过分,二则先前瞄他那眼,让人颇不痛快,三则数年不曾动手,略略技痒。 “嗤~” 薛通弹射冰珠。 炎刀再落之际,蓦然一粒微蓝光点击中刀锋。 “轰~” 炎刀折断,化为乌有。 冰雾瞬间弥漫山谷,火星熄灭,烟霾一卷而去。 青衣人如受锤击,口喷鲜血,踉跄倒地。 同行三人俱不敢靠前,停止追击围剿,楞楞观望。 他三人未见薛通出招,似是以悄无声息的冰系法咒,顷刻制胜,如此修为着实恐怖。 吐血青衣系四人老大,老大尚且如此,三人被震慑当场,哪敢先动。 “何等深仇大恨,竟至屠杀低阶幼弱?”薛通喝问。玄门恩怨只杀主脑及近亲,青衣人之举,有悖纲常。 “奉人之命,身不由己,望道长见谅。”
青衣人咳血,抹了抹嘴角说道。 “报上姓名及背后主使。”
“詹成毅,是黎...家差人让小的动手。”
青衣人支吾,忌讳说出主使姓名。 “滚!” 薛通大致猜出,要么谭家要么黎家,詹成毅提供的信息足够查清,无需逼问。 四修立逃匿无影。 庄主及近亲惨死,幸存庄人相拥而泣,叩谢薛通。 “不碍事,你们认识那四人?”薛通问道。 为首庄人摇头,“不认识,连名字亦不曾听说。”
薛通问清庄主修为,与何方势力交好,揣测系黎门派人,清除谭门外围势力。 为首庄人一句话道破玄机,“老爷曾夸与谭家表亲相识。”
“好吧,汝等分了财物,各自逃命去罢。”
薛通说道。 …… 薛通更换服饰妆容,拟去谭门核心区域。 他改走小路,骑鹫抄近道。 这日遇小镇暂歇。 地皮震动,薛通瞟了眼茶馆窗外,镇口来鳞蜥五骑。 蜴背高约两丈,鳞片漆黑,张开红底。 头蜥上那人,正是武圣詹成毅! “可曾见奇怪生人?”詹成毅高声喝问。 薛通趁人被詹成毅吸引,悄然起身,自后门溜出。 因蜥队中间那人,不怒自威,气势远超詹成毅,极可能真法之级,况且小镇多半属黎门势力,犯不着与众群殴。 薛通绝没料到,只不过救了山庄低阶,便引来了黎门追剿。 他穿过几条窄街,出镇没入丛林。 黎门势力庞大,杀人非其首选,能避则避。 片刻功夫,黎门真法即察觉茶馆异样,带队穷追。 …… 薛通遁行半日,身后早无声无息,不见黎门众修。 “这是哪?”薛通将图简往额头一贴。 中南部山区,地图并无特别标注。 “嗤~” 四十丈外树丛阴影,青色风刃电射。 薛通袖袍一拂。 “叮~”金铁交鸣。 风刃化为无数碎片,薛通臂膀微微一热。 “阁下暗中偷袭,太不地道!” 薛通逃遁太急,全未察觉误闯领地,事主就站数十丈开外。 “哼,你来此做甚?” 林中人发声,竟是女修。 “哦,本法遭人穷追,误闯贵地,恕罪恕罪!” “谁追你?”女子续问。 薛通两眼一转,此女藏身于此,想必不是黎门、谭门之人。 “本法只不过警告滥杀的詹成毅,便遭黎门真法追剿,具体何人不详。”
中年女修走出树丛,玄青道袍,鹅黄道冠,相貌寻常普通,一对亮目细细打量薛通,“詹成毅做黎门走狗已久,追你的多半是黎七。”
“哦,道友认得?你又为何在此?”薛通问道。 “常住延南,自然认得,不想卷入谭黎之争,避嫌隐居。”
女修说道。 从没见过的真法女修,薛通不禁问起:“贫道薛通,请教高姓大名。”
“郑劭真” “既想避开谭门黎门,为何不去北面。”
“北面更乱,残暴弑杀狌狌统治。”
“你去过?” “嗯,等级不详,白嘴红毛的古狌。”
薛通蓦然灵光一闪,串连起幕幕往事:“寒武山域陆绍羽,曾与一狌兽勾结,得狌神功法,后与侯青丹争势,死于青丹与薛某的合攻。狌兽很早便弃了陆绍羽,不屑与之为伍。寒武山域西部存空间迴路,朱青菱经迴路至篁域,难道狌兽亦然?落脚延洲?” “你发呆想什么?认识狌兽?”郑劭真纳闷道。 “没有没有,只是想起遇过的初期武圣,真身杂血狌狌。”
薛通解释道。 “杂血狌狌,简直不值一提,岂能与白嘴红毛狌兽并论,据信此狌继承高品灵血,绝非寻常含灵异兽,真法初期便越级杀了延洲中南部霸主,从此雄踞一方,实施残暴统治。”
郑劭真说道。 “哦哦,那是那是,难怪道友情愿在此。”
薛通赶忙岔开话题。实则他心中疑云骤起:狌兽的血脉,会否与大荒蛮猿关联?自己血脉不全,难不成可用狌兽,补足若干? “此地委实不行,短短三十年,便有六起闯入!”郑劭真咬牙道。 “本法是唯一的幸存?”薛通哈哈笑道。 “不打不相识,郑某的应对并不过分,你从北边来?”郑劭真从先前谈话,感觉薛通不似来自北方,但又觉其穿越荒域蛮域、自南面而来更不可能。 “嗯嗯,北边待不下去,虽在犄角旮旯的地方,但狌兽阴影太大,盘算到南面过活,不曾想也是乱哄哄的一幅鬼样子。”
薛通叹道。 “要不去龙飞庄?庄主曾邀,本法犹豫未去,来了此地。”
郑劭真已彻底嫌弃藏身之所,薛通修为强悍,适才的风刃馈力,让她半身数息不适,她原本担心龙飞庄做客势单,倘若薛通同往,此忧便可大幅缓解。 “龙飞庄?”薛通深觉此名俗气。 “庄主姓龙,龙应泰,与谭黎两门均有些交情,一向中立,置身事外,吾等这些与两家不怎么对付的人去那,也可算是避嫌,免得人家担心被对手拉拢。”
郑劭真说道。 “哦,若龙家友好,又可避嫌,薛某求之不得。”
薛通对谭门、黎门,郑劭真、龙应泰兴趣寥寥,唯狌兽事关血脉,可谓根本大事,这才让他乐去龙飞庄,慢慢打听,谋求机缘。 …… 数里外轰隆地震,郑劭真毁了行宫,召鹤驭风而去。 薛通乘鹫紧跟,飞越数万里山川。 龙飞庄绵延百里,建筑棋布。 龙应泰略显富态,相貌中年,一身锦衣,金镯金戒晃眼,呵呵笑道:“欢迎大驾,晚上给二位接风,正好介绍几位新来的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