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简单地和江大河打了个招呼,就把烤火炉用铁丝给挂到铁链上头,把锁头装了进去。没等多久,锁头红了,里面的木柴一阵青烟后化成了灰。再取了烤火炉,找来水一泼,锁眼里淌出一条黑线。再用钥匙一开,锁头便轻轻松松打开了。江大河都诚心诚意夸了一句,这乡下来的年轻人还算是有脑子的。江大河来都来了,拎着自行车跟着进了门。一边走,一边叮嘱安娇娇:“现在这云锦巷子里拢共住了两百多户,人数却近千,什么人都有。我来过肯定有人要来打听,我就说我开门让你们住几天就走,万一有人问你们,记得也这么说。”
安娇娇是知道不久之后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没必要现在就出去嚷嚷这房子是我的。便顺着江大河的意思点了点头,反正这几天还不知道是住这儿还是重新回苏家槐花胡同那小院子好。不过,进去看过了之后,安娇娇还是决定先住槐花胡同。在安娇娇的印象中,这宅子剩下的一排佣人房都是青砖大瓦,其中一间还堆叠着一些黄杨木旧式家具。可现在,青砖大瓦垮了,黄杨木的家具都露在空气中,风吹日晒,看着还不如青山大队山上的柴火。“呃……”江大河还正传授出入云锦巷子需要注意什么,抬眼看到眼前景象,也是始料未及。“这边有个狗洞!”
还是晓晓眼尖,一眼便见着了墙根下能够让一个人进出的洞口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能从大门口进,不能翻墙,那就挖洞呗。不过,要是这狗洞开大了,会被人给发现。所以这狗洞开得不大,瘦弱点的男人轻轻松松就能钻进钻出。也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才把这几间砖瓦房的材料给一点一点搬了出去,还不被江大河托付的人发现。江大河跑去查看了一番,表情尴尬,有些丧气地走了回来,“丢的砖瓦房梁估计是追不回来了,要不娇娇你去我家暂时住几天。”
林慕这时候已经将断壁残垣转了一圈,过来给安娇娇汇报:“那些家具拼拼凑凑还能有两套,砖瓦凑一凑也能起两间屋子,但一时半刻弄不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安娇娇环顾了一圈因为没有高大建筑物显得更开阔的宅基地,目测能有一亩地样子。她记得以前没这么多杂草,后面还有一个小水池。“真是可惜了。”
安娇娇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可不是可惜了吗!”
江大河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这一时半刻没法住,娇娇你真的可以考虑去我家住几天。当然,我家里也不宽敞,到时候要委屈你跟我媳妇挤一挤。”
“不用了。”
林慕一想晚上不能抱着安娇娇睡,整个人都不好了,可是拒绝得太突然,惹得江大河看过来,他又想起安娇娇暂时不想让人知道她和苏家的关系。念及此,林慕感激补了一句:“我带足了钱,就不麻烦江叔了。这几天我们拿着介绍信住招待所就行。”
安娇娇也跟着点了点头:“对,江叔你放心。我爸那儿还是给了我点钱,别的不说,在机械厂招待所住几天,在厂里吃食堂也是行的。”
江大河当然知道安家富的经济条件不错,不过好好的家不能住,只能拖家带口住招待所,江大河还是为安娇娇不值,“你放心,等你舅舅他们过来,我会和他好好说道说道的。”
江大河还要上班,说了居委会电话,叮嘱了安娇娇不管是从里面还是从外面把门锁好后,便蹬着自行车离开了。林慕从里面找了铁条把门重新给锁上,回过头就没见着安娇娇三人。他倒也不紧张,就安娇娇那吃不得苦、晒不得太阳的身子,还不得找个阴凉处躲着。这地方虽说到处都是半人深的野草,但终归没有那几间垮塌的房子后面能躲太阳。循着野草里的痕迹转过去,他当真就见着一棵大榕树下花台上坐着的安娇娇。晓晓和昭昭正合力抬一个东西,累得大汗只淌也没太大动静。安娇娇一边拿手扇风,一边施施然损两人:“让你俩多吃点饭不吃,现在好了,瘦不拉几身无二两肉。知道的说你们减肥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哪里来的难民。有气无力,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晓晓和昭昭早已经对安娇娇所有的冷嘲热讽免疫,晓晓还嬉笑着问安娇娇:“大嫂,只有这么点吗?是不是天太热了你不舒服,骂人都不厉害了。”
安娇娇真想给这说真话的熊孩子一个土坷垃甩过去,可一来弯腰捡土块扔出去太热还费体力;二来这边除了龙凤胎给她擦干净又铺上毛巾的花台,别的地方太脏,她不想弄脏了手。犹豫间,她就看到了在烈日底下大步走来的林慕,健康又阳光的肤色,寸头配上硬朗的五官,简直是荷尔蒙爆棚。安娇娇冲着林慕露出个美美的笑容,勾了勾手指:“你们两个小家伙赶紧让开吧,这些体力活还得是我老公来,小指头一动,这小小的井盖还不是直接飞到天上去。”
虽说有些不明白年纪轻轻的大哥怎么会被大嫂叫“老公”,但龙凤胎听惯了安娇娇的话,便立刻拍了怕手退到一边,等着看林慕怎么用一个小指头把水泥和铁条做的井盖给掀飞。飞是飞不起来的,林慕还没那么大力气。但听安娇娇这么说,他胸膛都要挺得高些。也是用了两只手,可搬井盖的姿势非常地举重若轻,轻轻松松就将盖子放到了边上。“哇!好凉快啊。”
晓晓叫了起来。他们仨刚才找地方躲阴凉,一转到这房子后面大树底下就觉得凉快多了,安娇娇想起来这里有一口老井,井水清澈冰凉,朦胧的记忆里,她夏天贪凉,把脑袋伸井口上,里面凉气一阵阵往上冒。然后有一双手把她抱离了井边,温柔地叮嘱她注意安全,转头就找人定做了只有力气大的人才能掀开的井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