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仙是个特立独行的女性,不想生孩子破坏了身材,也不愿意有男人绊住潇洒的脚步。就连家里人都不怎么接受她这种思想,却得到了安娇娇的推崇和尊重,所以她才会把安娇娇当成真正的朋友、姐妹。刚开始是因为安娇娇设计的衣服和配饰很合她心意,慢慢地发现两人的生活理念很多相通之处。余仙有时候都想不通安娇娇怎么会找了林慕这么个乡下男人结婚,只是后来才发现,要是有这么一个男人摆在她面前她也扛不住啊!百般呵宠就算了,还主动提出不要孩子,只要是安娇娇想的,林慕就能想到前头去。所以,当林慕说查一查庄甜的过去,余仙一点都没怀疑。到了余仙这个位置,想要查一个人并不是很难,更何况这次剧院要出国演出,找官方的人帮忙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一查,自然就把庄甜的过去查得一清二楚。余仙也不是那种会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当中,还专程让人找到庄甜旁敲侧击暗示她把真实家世和经历坦白,然而她根本不领情。余仙最介意的是庄甜的无情,高建军和她已经是正式夫妻,她也怀了高建军的孩子。在高家覆灭后居然毫不留情地弄掉孩子离婚离家。这样的人,怕是剧院盛装不下她的野心。为了避免以后给剧院带来更大的麻烦,她宁愿刚开始就把人拒之门外。庄耀相约,托的是出版社的社长,余仙正要给剧院印一本集子,是和社长谈的,不过是一顿饭,这个人情她自然要给。只是没想到,所谓的大诗人居然是一个如此油腻的中年男人。余仙想到给自己提供本子的几位老师,也写诗,但看起来都沉稳儒雅。面对庄耀伸出来的大手,余仙一触即离,优雅地指了服务员临时替换的包间:“到包间里说吧。”
包间里的美观性和私密性自然不一般,庄耀还没进来过呢,四下一打量,忍不住又冒出了两句文绉绉的夸赞之词,为余仙拉开了凳子:“托福,今日也算是又开了眼界。余女士一看就是个风雅之士,不知平时喜好看什么书?”
余仙一愣,看了一眼旁边的庄甜,“庄同志,我以为今天是来说令嫒事情的。”
庄耀陪笑:“是是是,今天请余女士来主要是说我们家甜甜的事情。我家甜甜三岁开始就跟着著名舞蹈家学习芭蕾,她外婆在世的时候也教过她弹奏古筝和琵琶,后来她也跟随名师学了钢琴和小提琴。”
“哦,”余仙也是没想到庄甜还有这么多才艺呢,本来是打算直接拒绝的,还是招手叫了服务员,几句外语问过之后,笑着对庄甜说:“之前倒是没看到你在我们报名表格上写会这么多才艺,不如现场考一考吧。”
余仙也是个爱才之人,要是庄甜真的这么博学多才,放在剧院演奏班子里倒是不错。奈何庄耀对庄甜的认识也是她十岁以下,十岁以下身子软,学芭蕾没问题。可是后来家里出了变故,就没有继续练下去。至于乐器,外婆的古筝和琵琶都被偷偷藏了起来,她只会谈,但要说完整的曲目,那是不会的。钢琴和小提琴是在高中时候附庸风雅学过,也只是懂一点皮毛。那时候庄耀找到了高建军老家,庄甜刚刚自己下狠手弄掉了孩子,一身狼狈。她清晰地看到了庄耀眼中的嫌弃,她知道,庄耀是个爱面子的体面人,喜欢的就是文艺浪漫细胞。为了抓住离开高家的机会,庄甜自然是要美化自己。庄甜看过庄耀给苏文静写的那些信件,无数的风花雪月,说是最怀念苏文静身上的文艺气息,称当年弹钢琴的苏文静永远是他的女神。庄甜为了让庄耀带她走,就谎称她自己多年从未间断学习,在文艺上随了庄耀,造诣极高。庄耀果然心软了,到底是唯一的女儿,又如此多才多艺,那带在身边也是脸上有光。庄甜也算是不错,那么短的时间复习,也能考上皇城艺术学院。上学后一直以忙碌为借口,躲过了好几次庄耀的“炫耀”。庄甜永远也不会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要求“才艺表演”。她就像是一只被赶上架的鸭子,来到了钢琴师身边,服务员低声说了两句,流泄在咖啡厅的优雅钢琴师戛然而止。钢琴师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庄甜坐了下去,还满眼期待。庄甜倒是坐了下去,也伸手开始演奏。曲子是《欢乐颂》,不过指法有些不得章法,中途还出了好几处错漏。但好歹磕磕碰碰弹完了一整首曲子。庄甜都不好意思看钢琴师和服务员错愕的表情,低着头回到了包间,“余院长,对不起。许久没弹,手有些生了。”
余仙很克制才没露出嘲笑来,她经验丰富,当然看得出这并不是手生这么简单,一些技巧性的东西她完全不懂。庄耀其实也是半懂不懂,只是觉得好像不如之前钢琴师弹奏的那么优美,但自己女儿嘛,说什么也要捧场的。“唉怪我,都没想到给你买台钢琴在家里。要不再来一段小提琴……”“不用了!”
“不用了!”
余仙和庄甜异口同声否定了这个建议。庄甜有些掩饰地补充道:“爸,你忘了我的手受过伤,不太适合在乐器上发展,我是想跳舞的。”
余仙自嘲地笑了笑,她怎么能对庄甜的专业素养抱太大希望呢。她查过庄甜的所有资料,她之前的生活环境,怎么可能会比皇城的艺术生更有天赋。最重要的是,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子,怎么会花心思钻研乐器,怎么会甘于待在幕后呢。余仙都还给庄甜留了一条后路,状似不经意地问:“最近我们剧院准备将一些传统的唱曲融入到节目当中,如果庄同学古筝或者琵琶演奏过关,我倒是不介意聘用你进咱们的乐队。”
“乐队啊……”庄甜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失望。歌舞剧院的表演她入学后看过很多场,出彩的永远都是舞台上的演员,再不济也是舞者,乐队的话,好像都隐藏在幕后或者旁边不露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