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特别是七十年代末的火车上,除了卧铺这边的确是需要卧铺票才能进的特殊存在,别的车厢可不一定了!盛华琴讨厌透了这感觉,要是没有安娇娇这么一个特殊的存在,她还能忍受。可现在,她真的忍不下去了!京城几所大学一共二十多人的车票是一块儿买的,所以大多集中在一个车厢。但普通车厢里是会有一部分的站票。许是看着这车厢里大半都是年轻人,一些年龄大的乘客便会来这节车厢里站着,想着兴许能够有谁看老年人不容易,就让一个位置出来。盛华琴的长相属于那种温婉型,怎么说呢,在老年人的眼里,那肯定就是比较好欺负的。所以等盛华琴和万佳安顿好了之后,就发现身边好几个老头老太太虎视眈眈。这可是一天一夜的旅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到的。盛华琴和万佳是不愿意给人让位置的,奈何除了人虎视眈眈,还有个老太太更生猛,怀里居然抱着一只鸡,就只是用红绳捆住了脚踝和翅根。那大红公鸡精神十足,一双圆眼睛炯炯有神,上来就紧盯着盛华琴和万佳,喉咙里还时不时就发出一阵咕哝声,大有一个不合适就跳起来啄上一口的感觉。“哎哟我这个老寒腿啊……”大公鸡看了快一个小时,老太太忍不住了,单手拍腿,另外一只手把大公鸡往座位上送了送。反正也不知道就是这么凑巧,还是老太太操作了哪里,大公鸡屁/股一撅,拉出了一泡稀黄金来。虽然是万佳坐的外面,可里面的盛华琴亲眼见着那一幕,喉间一阵翻滚,差点就吐出来。“我要出去透个气。”
盛华琴忍不住了,她要想办法逃离这个车厢,要去清净的地方待会儿。要说哪里清净,当然是卧铺。盛华琴想都没想便直奔卧铺车厢,被列车员给拦在了门口。“同志,你的车票呢?”
每当列车开出,都会有人嫌弃普通车厢的环境,想方设法往卧铺跑。卧铺里那都是比较特殊的乘客,搞不好就是什么单位的领导,自然有专门负责的列车员守着。盛华琴的车票是普通车厢,自然拿不出卧铺票来,但是她已经打听到了,所以一点都没露怯,“我的车票在我同学那,我同学叫安娇娇,就在那边卧铺里,不信你跟我去问。”
哪怕盛华琴长得好看,但列车员还是坚持跟着她到了卧铺车厢。“安娇娇,你在哪?”
走廊里,盛华琴带着怒气地喊了几声。安娇娇倒是专心看书没觉着,玲玲正好上厕所,听到了喊声,探出头问:“你找娇娇姐姐?”
“看我说我同学在里面吧。”
盛华琴理直气壮。列车员见状,道了个歉后便重新回到工作岗位。盛华琴跟着玲玲到了车厢,一眼就看到上铺躺着看书的人。“你是安娇娇?”
盛华琴四下打量,一对带孩子的中年夫妇和一个抱着文件包的男人,应该都不是自己那位才二十一岁的同学安娇娇,所以剩下的只有看书的那个。安娇娇手里的是林慕给她准备的一本古典小说,用来催眠的。本想着睡一觉,哪知道来了个不速之客。安娇娇不得不放下书坐起来,居高临下打量突然冒出来的女生。披肩发、碎花连衣裙,气质有点像林妹妹,安娇娇福至心灵,喊了一声:“盛华琴?”
盛华琴也在打量安娇娇,这个突然被塞进队伍里的同学。没有经过学校内的选拔,也没有参加整个皇城几个大学的复赛,居然直接到了去花城决赛的队伍当中。安娇娇坐在上铺,看不清身高,但娇媚的脸和精致的眉眼就让盛华琴有些了悟。盛华琴不知道安娇娇是走谁的关系进的决赛,而且能买上这卧铺车票,背后的人肯定不一般。盛华琴还是有点谨慎,“对,我是盛华琴。安同学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能够进这次决赛的都是外语学院的吧,之前好像都没见过。”
“我是历史系的,之前有事没上学。”
安娇娇也无意多解释,说完就重新躺了下来,“盛同学,路途遥远,我昨晚没睡好就先休息,不陪你聊天了。”
玲玲父母都是过来人,哪能看不出安娇娇和这个盛同学不熟。他们可是答应了林慕,不能让安娇娇受了委屈,这盛同学在门口泫然欲泣的样子,不就是想蹭安娇娇的床铺,想占便宜吗。玲玲妈妈从包袱里拿出自家的毯子,往外一抖,就差没给盛华琴抖到脸上去,“哎呀,累了这半天,也该躺下歇歇了。孩子爹,地方就这点宽,委屈你睡会儿地上。”
玲玲爸爸瞬间领悟到了媳妇的意思,理了理衬衣,露出里面的红背心,“这位女同志你让一让。”
盛华琴往后退了一步,眼中就差没有红果果写上“粗鄙”两个字了。她不想和粗鄙的人说话,继续对着上铺躺下的安娇娇道:“安同学,我身体不太舒服,你下来,让我上去休息一下吧。”
安娇娇被她这理所当然的语气给惊住了,“你身体不舒服为什么要用我的卧铺?我让你不舒服的吗。”
玲玲妈妈也啧舌,林慕是和他们夫妻说过,安娇娇才生了孩子没多久,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才找了关系给她买了这卧铺票。看到桌上还有林慕送的酥梨,玲玲妈妈也开口了。作为在农村待了不少年的妇女来说,借口多的是:“同学你要是真身体不舒服,上车的时候就该让你家里人给你买卧铺票啊,人家这个是男人心疼女人给买的票,床铺都是男人亲手弄的,你躺上去算几个意思。”
盛华琴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安同学,我真的很不舒服,你就不能看在都是同学的份上帮帮忙吗?”
“帮你什么忙?”
安娇娇看了那么多小说,就盛华琴这样级别的不过是小儿科,她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建议道:“你要是那么难受,下一站下车,要么去医院,要么坐公车回皇城。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