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溪月视线凝在他身上,心中却不合时宜的突然想起,方才在狭窄密道中,半梦半醒间,曾被一双冷若寒冰的手拂过脸颊。他是不小心碰到自己了吗?赵溪月不太确定,有些狼狈的移开视线,继续乖乖的缩在马车内。外面的喧嚣很快安静,赵溪月听到宋凌和听岚的说话声,她微微放下心来,一口气还未呼出去,便听得白凤君厉声喝道:“站住!”
顿时,吵闹再起,刀光剑影中,赵溪月感到马车剧烈一颤,马匹痛苦嘶鸣,发狂般带着马车往前奔驰,其余人的呼唤越来越远。狂风刮起单薄的马车帘子,陌生的黑衣男子握紧缰绳,半蹲于车前,手中匕首沾染鲜血。他转眸,看到赵溪月微微一愣,暗骂了一句什么,而后脸上露出嗜血笑意。“他娘的,马车里竟然还有个小老鼠?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啊!”
赵溪月心里只有两个字:倒霉!估计这人见势不妙,便躺在地上装死,趁机夺走马车往外跑。可没想到她正巧躲在马车里,便被一起带走了!黑衣男子面露凶色:“我警告你,若是不想死的话,就给我乖乖的待在里面。否则——”他抖了下手中沾满鲜血的匕首,而后又一次刺向马屁股,行驶速度也陡然加快许多,赵溪月被颠的都坐不稳了。她张开双臂撑着两侧,才勉强让自己不再那么狼狈,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黑衣男子,心里盘算着要如何脱困。事发突然,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但赵溪月知道他们肯定不会放弃自己,定然要奋起直追。既然如此,她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尽可能的拖延马车行进速度!赵溪月半蹲在地上缓缓前进,另外一只手则悄悄搭在腰间,按在药囊之上。为了防身,她每次都会随身携带一些毒粉之类的东西。不过如今风向不好,若是她贸然出手,这些毒粉可能伤不到他,甚至极有可能全都扑在自己脸上。必须得像个办法,调转一下位置……正当赵溪月凝眉思索时,黑衣男子却隐约察觉到什么,赫然扭头!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赵溪月,几乎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图,怒骂一声:“找死!”
旋即,男人直接松开缰绳,朝着赵溪月猛扑而来。好在她反应灵敏,往马车壁上用力一撞,堪堪躲开这次袭击。两人的位置也瞬间逆转,赵溪月的长发被狂风吹拂,几乎遮住她大半张侧脸。与此同时,她毫不犹豫的拽下药囊,顺着风向丢在男人脸上。几乎是眨眼间,碧绿烟雾倏然炸开,被狂风死死抵住,冲向男人面门,他被迫吸了好几口!赵溪月则捂住口鼻,见状眸中掠过惊喜:成功了!可下一秒,男子却大喊一声,再次朝着赵溪月猛地扑来,手中匕首狠狠刺下,擦着她的肩头钉入地板,生生割断她几缕长发。因为毒粉的存在,男人双目失明,痛的几乎崩溃。但他做了这么久的马匪,意志力非同寻常,哪怕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打算放过赵溪月!无人操控的马匹肆意冲撞,眼看就要奔向断崖,宋凌死死咬牙,一颗心“突突”的跳动起来。赵溪月,你可决不能死啊!正当这时,伴随着听岚的一声惊呼,黎玄山在道路两侧的崖壁上奔跑跳跃,犹如离弦之箭,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宋凌微微吃了一惊:黎玄山的轻功竟然这么好?马车内,赵溪月仍旧在和马匪博弈。她奋力握住男人的手腕,不让他将匕首拔出,而男人则强忍剧痛,目次欲裂的同她对抗。匕首被缓缓抽出,锋利而雪白的刀刃,缓缓凑近赵溪月的脖颈,她拼命侧头,却依旧于事无补。砰!马车剧烈的歪了下,左右摇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紧跟着,一柄长剑自刺破车顶,直直插入男子体内!“呃——!”
赵溪月趁此机会,猛地躲过匕首,抬手丢到马车外面。与此同时,黎玄山从车顶翻进来,一脚便将男子踹进马车更深处。而后他伸手捞过赵溪月,低声道:“抱紧点。”
下一秒,赵溪月耳边狂风大作,她看到脚下是无尽深渊,破破烂烂的马车正以无可抵挡之姿冲了下去。“啊啊啊啊啊!”
她总算明白了黎玄山那句话的意思,下意识伸出双臂将黎玄山抱紧,娇软身躯微微颤抖,双目紧闭,像是被吓坏了。黎玄山则拽住上方垂下来的古藤,抬脚踹在马车上,借力往里荡去,而后又稳稳落地。身后的马车则在男子崩溃的尖叫声中,坠入深渊。赵溪月心有余悸,不敢睁眼,不敢松手,惨白脸颊贴在黎玄山脖颈处,喉中发出猫儿般的呜咽。“……没事了。”
黎玄山垂眸望着她洁白如玉的一小节脖颈,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嗓音沉了许多:“别害怕。”
等宋凌和听岚带人赶来时,赵溪月才如梦方醒,猛地从黎玄山怀中从窜出,瞪圆了眼睛盯着她。白凤君自马上跃下,低声道:“啧,好事儿全让这家伙给占了,早知道我也冲出去了。”
宋凌则挑了下眉,语气若有所思:“哦……”赵溪月不是跟黎玄山和离了吗?这两人果然旧情未了啊!听岚和王府其他人则都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有人上前为赵溪月检查伤势,有人则行至悬崖边,确认那马车真的掉落下去。“咳,我没事儿。那人已经中了我的毒粉。即便此处不是悬崖,他也活不了多久的。”
赵溪月回想起自己方才的丢人表现,只感觉脸上一阵发热。她悄悄看了眼黎玄山,他正在和听岚低声吩咐着什么。漆黑狭长的眼睫微微一垂,薄唇时而轻抿,时而微勾,似乎并未将方才之事放在心上。赵溪月总算松了口气,可莫名的,感觉心中有些空落落。宋凌凑过来,幽幽道:“你在偷偷看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