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古拉把窗户打开,凌厉的眼神在四周的迷雾当中搜寻着异常的位置。 “德古拉阁下,这里的雾这么重,您能看到这外面有什么吗?”
阿伯特尔一脸懵地问道。 他学着德古拉的样子打开窗,向外面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发现,只看到了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纽特也尝试着对窗外使用“云咒撤回(Meteolojinx Recanto)”,但是这里的迷雾实在太重了,覆盖范围也太广了。 每当他清空一块区域的雾气,其他方位的雾便会前仆后继地弥补过来,让附近的浓雾始终不留任何可供观测的空隙。 “这种情况下,谁也没办法用肉眼看到附近的东西吧?”
德古拉说道,“不过我们本也不需要肉眼看清什么,只要观察清楚这周围魔力的流动就好。”
德古拉酒红色的眼瞳中,似有光芒不断流转。 在他的视角下,天边无尽的迷雾仿佛消失了,只剩下数不胜数的颜色,在天空中勾勒出无数多彩的线条。 不论是迷雾里不时闪动的纯洁白光,还是偶尔从山顶的秘境中逸散而出的黑气,此时正幻化成无数水墨渲染的图画,在德古拉的视线当中缠络在一起。 顺着相互纠缠、同时又相互隔阂的这些色彩,继续向远方眺望过去,仿佛能够看到一片密集的云霞。 德古拉眼神一亮,骤然踩下油门。 银色的汽车霎时化作一道迷雾当中的闪电,在空中甩过一个拉风的漂移,冲向那片德古拉视线当中的霞光。 阿伯特尔没反应过来,当即就一头磕在了后座旁边的窗户上,脑袋后面肿起了一个大包。 至于同样坐在车上的纽特,因为他仍然老老实实地系着安全带,所以幸免于难。 “慢点,慢点……”阿伯特尔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抓身边的安全带,一边哆哆嗦嗦地对德古拉说道。 然而好不容易找到了那道疑似入口的地方,也不知道这种随时可能发生变化的自然魔法什么时候就会改变形态和位置,德古拉才不愿意这个时候停下来。 “部长先生,你先委屈一下,马上就到了。”
他安慰道。 听了这句状若安慰的话,阿伯特尔的脸瞬间绿了。 而坐在阿伯特尔旁边的纽特终究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传奇巫师了,他在经历了刚开始无措的两三秒钟以后,立马就适应了超高速疾驰的车速,甚至还顾得上从袖子里拿出了自己的魔杖。 “鞋粘地黏(Colloshoo)。”
纽特对身边这位可怜的希腊魔法部部长念道。 简单的粘脚咒经过纽特的改版,作用在了阿伯特尔的衣服上,把他的衣服和车后座粘在了一起。 阿伯特尔这才没有了再度撞到什么地方的危险。 “谢谢你了,斯卡曼德先生。”
阿伯特尔惊魂未定地松了口气,赶忙拉过安全带系上,并向纽特投以感激的目光。 纽特点了点头,又伸出魔杖点在了他后脑磕伤的位置,用治愈咒把那一个大包消解了下去。 等到这些事都做完以后,本也不算太远的距离在超高的车速下也转瞬即至——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
德古拉把车停在了空中,眼中的光芒再度流动起来。 很明显,这片区域就是代表着魔力的彩色云霞汇聚的地方了。 但是如若仅仅用肉眼向这片魔力最为浓厚的方向看去,却只能发现一片迷雾,与任何一个奥林匹斯山上空的景象无二。 “阿拉霍洞开(Alohomora)。”
德古拉把手伸出窗外,随意地对着那里施放了一个开锁魔咒。 代表着开锁咒的光芒消失在漫天的迷雾中,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这么不给面子?”
德古拉皱起了眉毛,“那这个咒语呢——” “钻心剜骨(Crucio)。”
听到这个咒语,原本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晃得晕乎乎的阿伯特尔突然就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但是他忘记了自己的巫师袍后面还连着背后的座椅,于是…… “嗤——” 可怜的袍子在承受了许多次加减速的冲击以后,终究承受不住阿伯特尔大惊失色之下的又一次冲击,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但是此时的阿伯特尔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此时正目瞪口呆地看向德古拉,质问道: “德古拉阁下,您刚刚使用的是不可饶恕咒之一的……钻心咒?”
“是这样的,有什么问题吗?”
德古拉看着钻心咒也没有掀起任何一丝波澜,有些烦躁地回应道。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那张秃顶的面孔,突然想起来后座这人的身份,“哦不对,我忘了这儿还有一个希腊魔法部部长,不好意思。”
“你听错了,我刚刚根本没使用不可饶恕咒。”
他面不改色地说道。 阿伯特尔:“……” 你在这儿把我当傻子呢! “德古拉阁下,我必须要提醒你,擅自使用不可饶恕咒在整个世界的魔法界范围内,都是违法的行为!”
阿伯特尔严肃地说道,“而且使用黑魔法会对巫师的精神状态造成很大的影响,很容易让人走上歧途……” “在我们希腊这边,每一个学习过黑魔法的巫师最终都会落得精神失常的下场。”
德古拉斜过眼睛看了阿伯特尔一眼,突然嗤笑了一声。 “那你觉得我的精神状态有问题吗?”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有挺大问题的。’ 阿伯特尔是这样想的,但是看着德古拉渐渐变冷的神情,他终究还是没敢说出来。 “咳咳……我觉得您的精神挺正常的,绝对没有受到黑魔法的影响!”
他信誓旦旦地说道。 “哦?我还以为你会说我精神状态不正常呢!”
德古拉盯着阿伯特尔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 “绝对没有这回事!”
阿伯特尔背后冷汗直流。 “算了,和你聊天挺没意思的,你这人的见识还是太少了。”
德古拉无趣地摇了摇头,“我可以给你一个提醒——” “黑魔法这种东西,确实会对巫师的精神状态产生影响,但是那要看他本身的精神有多强大了……” “精神强大的巫师,一辈子浸淫在黑魔法当中也不一定会被黑魔法影响到精神;而如你们希腊的那些巫师,精神脆弱,根本没什么学习黑魔法的潜质,稍有接触便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德古拉突然勾起嘴角,起身凑近到阿伯特尔的面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如果不会黑魔法,又怎么能教人防御黑魔法呢?”
“睁大眼睛,我会让你好好见识一场黑魔法的盛宴!”
说罢,他突然从敞开的车窗跳了出去,消失在浓浓的迷雾当中。 阿伯特尔根本没反应过来,驾驶座上就变得空空如也,只剩下车前的仪表盘等各种仪器仍旧按部就班地运行着。 “喂!德古拉阁下,您别想不开啊!!”
他愣了好半晌才突然反应过来,把头伸出窗外,极力向车下方眺望着。 “我刚刚随便说的……其实你没对人使用不可饶恕咒,不用被关进你们的阿兹卡班的啊!”
阿伯特尔对着浓雾大喊道。 就在这时,纽特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阿伯特尔部长,德古拉教授他没事的。”
纽特对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与其担心德古拉教授的安危,你不如把自己背后的衣服先修补一下。”
“额……”阿伯特尔接下来的话滞在了嗓子里。 带着浓重湿气的山风从车窗外吹来,他这才感觉到自己背后一阵凉飕飕的。 阿伯特尔赶忙用修复咒把自己的衣服恢复成原样,然后好奇地看向纽特。 “斯卡曼德先生,你怎么知道德古拉阁下会没事的?这里可是几千米的高空啊!”
他仍有些担忧地问道,“而且不怕你笑话,我其实最担心的不是德古拉阁下,而是自己的小命……” “你看,这辆麻瓜汽车的操作看起来这么复杂,我们俩谁也不会开。要是德古拉阁下从这里掉下去了,我们大概率也活不了了……” 听了阿伯特尔坦诚的话语,纽特反倒是笑了出来。 “放心,我们不会就这样摔下去的。”
他笑呵呵地拍了拍自己时刻没有离手的老式手提箱,“我这里有很多小可爱可以帮助我们平安降落呢,你想听听吗?”
说着,纽特就打算把自己箱子里曾经帮了他大忙的气翼鸟介绍给阿伯特尔认识一下。 然而下一刻,天空中仿佛有一道雷霆轰然乍现,打断了纽特的兴致。 随着一道粗壮的闪电从天际划过,周围的浓雾仿佛被一瞬间分裂成了两半。 紧接着,无数道不同颜色的光芒接二连三地在空气中浮现,它们随着那道闪电的光辉而不停闪动、跳跃、迸发…… 转眼间,这片本来该由迷雾占据的天空,变成了各种各样魔咒的海洋! “这……这是……” 阿伯特尔震惊地看着窗外,这副漫天魔咒的景象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其中许多魔咒都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甚至是没有听说过的,但是每一道魔咒都携带着强大的气息、充斥着骇人的气魄。 “索命咒、多重冰冻咒、厉火咒……”他仔细分辨着这些层出不穷的魔咒中,自己能够勉强辨认出来的魔法,“天啊……难道这些全都是黑魔法?!”
阿伯特尔此时终于理解,德古拉刚刚所说的“黑魔法的盛宴”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而另一边的纽特则是有着更为不同的理解。 作为亲身经历过全球巫师战争那个时代的传奇巫师,纽特曾多次亲眼见到过当年世界上最为强大的黑巫师,格林德沃施展魔法时的风采。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曾经目睹了1945年那场魔法界最巅峰的对决——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两个大巫师之间的决斗! 如今看到德古拉施放的诸多魔咒,他竟然依稀回想起当年两位大巫师决斗时的姿态。 “十七、十八……二十五……这是把近乎多少个魔咒同时施放了?”
纽特有些眼花缭乱地数着面前出现的魔咒,却怎么也数不清德古拉到底一次性施放了多少个魔法…… 但是至少纽特如今可以肯定的是,这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绝对是一位不输于巅峰时期的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的大巫师等级的存在! 在密集如雨点的魔咒覆盖下,面前的空间渐渐起了波动。 就在一道深紫色的魔咒光芒略过某一处空间时,却十分突兀地消失不见了。 德古拉敏锐地看向那一处异常的位置,一瞬间停下了所有魔咒的施放,集中力量挥动魔杖—— 一道如瀑布一般的血红色光柱骤然轰向之前深紫色魔咒消失的地方,将那处空间当中所存在的隐蔽魔法狠狠地搅碎、湮灭。 下一刻,一个被圆形光芒包围的六芒星魔法阵出现在血红色光柱所轰击的地方。 就在这个魔法阵的背后,仿佛有一个别样的世界,隐约在德古拉、纽特和阿伯特尔的眼中勾勒出其神秘的轮廓。 如今,三人距离那个世界仅仅隔着一个灿烂瑰丽的阵法光圈,交汇旋转着,宛如一个不欢迎来客的门扉。 德古拉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一次出现在了汽车的驾驶位上,把手放在了仪表盘上。 “后面那位,这次记得坐好了,我可是准备出发了。”
他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魔法阵,轻笑着说道。 阿伯特尔赶忙又一次系上了安全带,正襟危坐,点了点头。 德古拉还算体贴地从后视镜看了看他的动作,随后猛地踩下油门。 银色的汽车瞬间加速,猛地一头撞入那道不停旋转的魔法阵当中。 就在接触到那道光幕的刹那间,在坐的三人仿佛感到天旋地转,世界仿佛颠倒了方向。 高耸雄伟的奥林匹斯山好像倒了过来,遥遥地挂在天幕之上。 而奥林匹斯山的下方则是一片巍峨典雅的建筑,带着浓浓的古希腊的风格,屹立在一片水一样的平地上。 然而最令人感到震撼的不是这些,而是一个如同奥林匹斯山一样高、仿佛接天通地的银色巨人,就那样矗立在那片建筑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