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舒不喜阿谀奉承话,自然面色不善,只是冷哼一声。“冯大人,丞相不喜你说这番话,重说。”
楚曦和此间却是冷笑一声。那话充斥着讽刺味道。秦望舒皱眉,比起冯得远话,楚曦和这腔调只怕是更让她厌恶的。“是,王爷。不知丞相大人喜欢下官说什么话,还请王爷明示。丞相大人喜听什么话,下官便说什么话。”
冯得远满面堆笑。“丞相喜欢听实话。”
楚曦和嘴角勾勒。他说这话时,一双深色目光自然落秦望舒面颊上。秦望舒猛然起身,木然道:“本相不饿,且外面候着,几位大人若是吃完了,便引本相去查看灾情。”
话说完,径直离开这对她而言有些乌烟瘴气正厅。她起身时,子陵自然也跟起,随着她步伐一起出去。而武将张苏起,目光几乎一直送两人离开。正厅之外,是一处过廊,便连区区扶栏之上,也有工匠细细雕刻出的虎头花纹,可见此处奢靡之气。“丞相大可不必为那种人动气。”
子陵轻盈盈在她身侧道:“只一个县令小吏而已。”
他口吻之中,对冯得远自然轻视,从另外方面看,却是对秦望舒的崇敬。“不是为他。”
秦望舒抿唇,淡淡道出这话来。这话音落下,正厅门口却又是出现一道人影。秦望舒望时,却是楚曦和亦从正厅出来,正朝她走近。她转身便要走,不欲跟他接触。但他步伐显然更快,不过三五步之间,便已然将她追上。“丞相何以走这般快?”
嗓音虽从身后传来,但已然十分接近。秦望舒停脚步,出于官场礼节,还是转身回来。但并未望他,只是欠身低头道:“微臣欲往城外查看。”
“城外?”
楚曦和自又是勾勒嘴角,慢条斯理道:“城外可尽是暴民,丞相若无人陪护,只怕危险。”
“多谢王爷关心。不过微臣心系百姓,实在无法在此心安理得用膳,败了王爷兴致,请王爷恕罪。”
她口气听似恭敬,实则字字锋芒。楚曦和并不动怒:“丞相若想去,本王陪你一同去便是了。”
“王爷难道不需用膳了?”
秦望舒略显疑窦道。“这里饭菜着实不合胃口,本王看丞相似乎也不喜欢。本王陪丞相去城外查看,若能顺便打些野味回来,便是最好了。”
话说完,楚曦和吩咐下去,命人牵马过来,在庭院翻身上马,在马背上手持马鞭,对丞相做个请势,那意思竟然秦望舒与他共乘一匹马。秦望舒蹙鼻,排斥道:“不必了,微臣另行牵马。”
“丞相,马匹疲倦,都已然入了马厩,只剩王爷这一匹而已。”
随来士兵听得秦望舒话,竟立刻接口儿答道。这已然算得上是以下犯上,大不敬罪过了,若非是楚曦和给他胆量,他断然不敢如此。“既如此,那王爷自乘马,微臣步行便是了。”
她冲马背上楚曦和微微欠身,笃然道。“路途遥远,若等丞相走至城外几十里地查看灾情,只怕已然天黑。本王可等不了那般久。”
楚曦和满是为难口吻,傲然说道。秦望舒知辩驳无意,朗声道:“既如此,本相明日再出城巡视。”
“本王还以为丞相当真是心系百姓。”
楚曦和却却此刻开口,那口吻中自然是有讽刺味道:“不料只是让丞相为百姓做出一点点牺牲便也就退缩了。看来此事待得回宫之后,需得与皇上说个明白。莫要让皇上再以为丞相是肯为百姓吃苦之人了。”
话语之中,自然是有些威胁味道。秦望舒心中冷笑,侧目盯楚曦和道:“王爷身份尊贵,微臣若与王爷共骑一匹马,若传扬出去,只怕会辱没了王爷威名。”
“丞相多虑了。为了百姓,本王是愿意做出这一点点牺牲的。”
楚曦和嘴角携带似笑非笑神色。秦望舒切齿,暗道楚曦和这家伙还真是难缠,几句话就将她逼到骑虎难下境地。她只能硬着头皮,躬身道:“既如此,微臣也不推辞了。”
“丞相。”
子陵担忧,自然想要开口劝说。秦望舒却抢先开口,截断他话道:“你在此等候,本相很快便回。”
她话说完,便要上马。可此间楚曦和坐马背上,她要上马并非易事,顿时愣在原地。楚曦和却是探出手臂,欲要拉她上马。她迟疑片刻,只能抬起手臂,任由着他抓她纤纤五指,将她拉上马背。两人前后坐,这种姿态对秦望舒来说有些窘迫,她只能尽量靠前,方才不至与楚曦和贴得太近,只刚坐上来,面颊就已然绯红,只能紧低着头,以免被下人看出端倪来。楚曦和手中马鞭轻打马臀,马匹行走,马背并非是完全平稳,反是前后跌宕,这一来,她与他身体不能避免出现接触,让她甚至猛然僵硬,额头上冒出细微汗珠来。“丞相不必如此拘谨。”
楚曦和口吻倒是随和:“其实在行军打仗之中,两人共乘一匹马,实属常见。战争中马匹极为缺乏,为追敌或者逃命,莫说是两人共骑,便是三人共骑,也不稀奇。丞相与本王都是男子,无需诸多顾忌。”
秦望舒面色郁郁,但也只能应和道:“是,王爷所言极是。”
若非官位限制,她便连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冯大人还需多饮几杯,这次巡城,只本王与丞相二人了。”
楚曦和在解释时口吻如常。这厮是如何做到满口胡言而面不改色的。冯得远那般阿谀奉承之人,怎会放过这拍马屁的大好时机。若非是他这王爷下了死命令不许冯得远一同前来,只怕早已鞍前马后,侍奉的面面俱到。出了城,马匹奔驰起来,马背自然起伏跌宕越发厉害。纵然秦望舒尽量控制身体,却也难以避免出现更多解除。她甚至感觉到身后楚曦和鼻息以及他身上那股独特清淡香味。那种味道,让她竟在此刻对他无法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