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推他下马想法,不过是秦望舒心中盘旋着。她自然不敢付诸行动,毕竟王爷力大,她绝无成功机会。“王爷如此说,只怕是有些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思量片刻,也不过道出此并非如何恶毒话来。楚曦和并未反驳,只是露出淡淡笑意。秦望舒翻身下马,本欲走至子陵马前,与子陵同乘一匹马。慕容安却于此刻命身后一名禁军下了马,将马让给秦望舒来骑,足见对丞相恩宠。而那禁军,则步行回营地,一来回去牵马,二来通知驻扎在营地禁军前来搬运被猎杀猛虎。那士兵领命去了,秦望舒方才上马,兀自对那徒步奔走士兵有些歉意,也对慕容安道了谢。“士兵有千千万万,而丞相只一个。若丞相步行,朕可于心不忍。”
慕容安大抵是想以示恩宠,方才说这番话出来。可楚曦和面色微变,片刻前嘴角笑意此刻顿时消失不见。秦望舒自然察觉,知楚曦和素来带兵打仗,对士兵爱如己出,此间听闻皇上对士兵如此不重视,自然心中不悦。“皇上,纵然是普通士兵,对国家贡献也未必会比微臣少。皇上若想守住江山,靠微臣一人断然不可,靠的便是这千千万万普通士兵。微臣恳请皇上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寒了众士兵的心。”
秦望舒于马背上躬身道。她本想委婉替士兵请命,可这话说出口时,措辞要比心中所预料犀利许多。她很少用此等锐利口吻与皇上说话。慕容安面色显然一顿,大抵是私心想着,朕替你着想,你何以反而数落起朕的不是来了。楚曦和面色却较之刚才缓和很多,落在秦望舒面颊上目光,略显温和。秦望舒抿唇,后悔方才那番几乎是不知尊卑话却也收不回来。说那番话与其说是为士兵请命,不如说是为楚曦和抱不平。她念及于此,心思杂乱,面色自然不悦。“丞相所言极是,朕也向来爱兵如子,只是方才关心丞相心切,方才一时间说偏了话。”
慕容安停顿半晌后道。这番话自是给秦望舒台阶下了。秦望舒松口气道:“皇上圣明,古圣贤也有所不及。”
“好了,今日出行乃是为狩猎而来,莫要因这些小事而坏了兴致。王爷方才狩猎了一头猛兽,朕也不能示弱。”
慕容安露出笑意,打马先行,将长弓跨在手中。楚曦和与秦望舒自然并驾在慕容安身后。“不想丞相原来也是个会阿谀奉承之人。”
于秦望舒身侧的王爷,忽不冷不热道这句话出来。秦望舒愕然,皱眉问:“王爷何出此言?”
“什么‘古圣贤也有所不及’,也未免太过了。皇上自然圣明,但年级尚轻,与古圣贤比起来,怕是还有所欠缺的吧。”
王爷似总喜与她斗嘴,便连这只是当口的话儿也拿来计较。说起来也真是没什么良心了。她分明是为他鸣不平,方才触动圣怒,为了平息圣怒,方才道那句略显奉承的话。此番王爷竟是不知好人心,反而讥讽起她来。“王爷也道皇上尚还年轻,纵然现在比起古圣贤有所不及,但谁又能断定在数年后,皇上不能强过古圣贤?未来之事不可预料,有可能发生亦可能不发生,因而微臣所说之话,也至少有一半儿可能是实话,而非王爷所说什么阿谀奉承。”
关于斗嘴,秦望舒可自负没输给任何人。楚曦和微愣,旋即笑道:“丞相果然是伶牙俐齿,这番本王是输给你了。”
“王爷,只是探讨而已,何来输赢。”
秦望舒口上客气,心中却是吐槽这王爷心思极端异于常人,既是输了,竟然还乐呵呵的。当日慕容安狩猎了几只野兔,一只麋鹿。对于狩猎新人来说,这战绩着实不差,只是比起楚曦和所猎杀猛虎而言,又未免太过小儿科了。慕容安本还欲继续狩猎,但天色已晚,在夜色当中狩猎,是极为凶险之事。在秦望舒与楚曦和的劝谏之下,终是放弃夜间狩猎想法,与众人一道回了营地。其他大臣,也皆有收获,但最大不过豺狼。狩猎豺狼者,沾沾自喜,还道此番必然是自己得到皇上赏赐,岂料回了营地,见躺在营地当中那满脑袋都是箭矢猛虎,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侍卫在营地当中生起篝火来,火光冲天,照得营地犹如白昼一般。群臣围坐在篝火旁,自然是以慕容安为首座。那只猛虎已然退了皮,露出浑身矫健肌肉来,但此行并未带厨子一同前来,因而只胡乱将虎肉切了大块,便欲要上架烤。此间子陵却俯首在地,盈盈道:“皇上,草民有话说。”
那细盈盈嗓音,当即让嘈杂群臣安静下来。此番无人带家眷出来,这细软胜过女人嗓音,自然是让在场群臣都是口舌干燥。“哈哈,你可不是草民,你是丞相的人,身份自然高贵。”
慕容安微笑,但这笑容并不好看:“你有何话说。”
“回皇上话,这虎肉生涩发苦,肉质又是发硬,如若就这般烤了,只怕是难以下咽。”
子陵虽嗓音细软,但此间众人都是住了口,因而倒也听得清楚。“一派胡言,本王在战场之上,曾与众将士分食过虎肉,何来难以下咽之说?”
楚曦和似仍针对子陵。子陵微蹙眉,自不知如何对王爷反驳。秦望舒自然护内道:“王爷乃是军人出身,又在战场之上,于食物恐怕是无甚多挑剔,但皇上并非如此。莫非王爷是想让皇上品一番在那战场是的苦涩经历?”
“王爷,且让子陵说下去。”
慕容安微笑出口,为又是斗上嘴了的两人调解。“回皇上话,需用白酒调配佐料先行腌制半个时辰,再上架烤来吃,方能驱除虎肉中苦涩味,也会让虎肉质地更加松软,更益食用。”
子陵在叩首后,继续将那未说完之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