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可有高见？”
楚曦和声线掺了几分磁性，煞是好听。秦望舒单手摸着下巴，一脸正色道：“先前埋伏的刘文那条线倒是可以排的上用场，不过目前是风头期，他定不会贸然行动，等过阵子再朝中仪式，逼他一逼。”
“思路不错。但敌暗我明，要背着你我搞小动作再容易不过，若是不能侦破，怕是安排了多少人都作徒劳。所以……必要时需留有后招。”
楚曦和吐字清晰道。秦望舒赞同：“既是如此，兴许可以从黄子丹那处下手。”
楚曦和不语，眉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若那南疆人当真搞了鬼，而黄子丹性子奸猾，许以一定好处，定会如实相告。”
“不可。”
哪料的楚曦和会顷刻否认，“皇家大牢又岂是常人能承受的，黄子丹自押送回京便被施以酷刑，仍招供甚少，可见南疆的重心并不在他之上，要审出东西，难。”
闻言，秦望舒倒也觉得有理，点点头，“黄子丹不成，那若是进了南疆内部，来个反其道而行之。”
“不可。南疆人同中原人体貌不同，越过国土便会被发现端倪，一顿盘查。”
楚曦和凛然。秦望舒凝了凝，又道，“那若是以叛国的名头去呢？”
“不可，早前你已对南疆使过此种招数，故技重施，徒劳矣。”
楚曦和继续驳回。“若是……”“不可。”
“……”秦望舒默然，叹了口气，“那王爷何以见解？”
楚曦和半眯着眼睛，慵懒的剥开一颗葡萄，送进嘴里，“若是有法子，又何必叨唠秦相。”
这个楚曦和……秦望舒吸了口气，适才道：“即是如此，那本相便先回去了。”
“国家大事匹夫有责，秦相就此告辞，未免有些草率。”
身后低哑的声音幽幽飘来，“还是说，长夜漫漫，秦相赶着回去照顾美娇娘，忘了职责所在？”
秦望舒忍住将其拆骨剥皮的冲动，绷直了腮帮子道：“既想不出法子，商议再久也是徒劳。再者说，本相素来孜然一身，何来美娇娘一说？怕是王爷自己按捺不住，想要讨个女人解解欲吧。”
楚曦和怔住，认真的打量了她两眼，方才问道：“当真？”
秦望舒茫然。他指的什么？商议不出的事？“自是当真。”
语气疏离道。“如此。”
楚曦和低头，嘴角微微勾着笑意，似是听了什么心神振奋之事，“回去罢，好生休息，明日启程。”
“……”翌日赶早，精兵队的士兵便拾掇好了一切。楚曦和的精神似是极好，倒不像是叨唠到半夜的人。反观秦望舒，原先精致好看的眼睑下如今浮肿了一圈，黑乎乎的。“你跟王爷……”冉素瞧见二者的模样，有些欲言又止。“怎的了？”
秦望舒回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没、没什么。”
冉素吸了口气，偷偷腹诽。没什么才怪。一个精神抖擞，一个像被吸干了精气，怎么看都像发生了什么啊。这一路倒是清静的很，秦望舒回了自己的软轿，上去便倒头就睡，好幸位子够大，还算舒畅。就是苦了冉素，难得途中有人相伴，却得安安分分说不上半句话。这一路从荆州调转京城，路途迢迢，但有了皇帝的诏谕，快马加鞭，总算相安无事的到达。回京那日，秦望舒将冉素交代给福伯照料，随后便同楚曦和马不停蹄的去皇宫面圣。恰临早朝，百官肃静。慕容安坐在龙椅之上，黄袍加身，袖角上烙了游龙图案，甚是霸气。而底下百官，则将脑袋压到极低，像是生怕染上了事端。“臣参见皇上。”
秦望舒入殿，行了一礼。见此状，接连几日愁眉不展的慕容安总算松了松神，“你除乱有功，朕免了你的礼。”
一旁的吏部尚书见势禀告，“皇上，荆州当地新上任的父母官在近几日新建了难民营，严惩了恶徒，民风大升，臣以为，应加以褒奖，以此慰藉。”
慕容安闻言，将手中的折子放到一边，不咸不淡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能烧多久还尚且未知，你便将手伸到了朕的头上。”
“这……”吏部尚书闻言，噗嗤一声双膝点地，“微臣该死。臣只是私以为，前有陈平之鉴，皇家势必严惩，而现如今新任父母官忠心耿耿，皇上稍有赏赐，让其明白何为对错，吃到了好处，也能杜绝下一个陈平出现呐。”
“荒谬。”
慕容安一拍龙桌，声音拔高了几度，“那依你之见，朕的江山要笼络人心，做点分内之事还得搞出嘉赏不成？朕没记错的话，马氏，当初你可是朕一手提拔上来的，彼时口口声声的告诉朕‘为的是这江山社稷，别无所求’，看来，是如今的粮赏满足不了你了。”
“臣不敢。”
吏部尚书闻言，将头压的极低。“不敢？我看你倒是愈发肆无忌惮了。”
慕容安声音陡然降低，刚欲说什么，却被一旁的秦望舒截去了话。“皇上，可否予臣一言？”
慕容安看了她一眼，“但说无妨。”
秦望舒便继续道：“吏部尚书为的是体恤下士，其意可嘉。而皇上为的是国库及江山社稷着想，更是操劳。臣斗胆，想到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慕容安倒是一时没看出她的用意，挑高了尾音：“哦？”
秦望舒淡然一笑，“不妨这奖赏就由吏部尚书来出。一来，他帮新任知府说话，定甚是喜爱这后辈。二来，尚书贤让，若是这奖赏由皇上出，又怎能体现尚书的大义？”
如此一番话下来，吏部尚书的脸都黑上几分。慕容安扬起下巴，看向底下滔滔不绝的人，嘴角不禁染上笑。“那边依爱卿所言。马氏，你可有非议？”
吏部尚书连磕了两个响头，赶忙道：“臣不敢，臣丁珰竭尽全力，鞠躬尽瘁。”
言毕，慕容安又将视线辗转到久站在一旁的楚曦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