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人轮班去冲了个澡,穿着跨栏背心儿跟大裤衩子,脚下踩着拖鞋去吃夜宵。 跟首都比起来,这里的夜晚真的是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找了一家茶餐厅,坐下后春江就用粤语点了一大堆的菜名。 春山有些吃惊,“挺厉害啊,说这边的话说这么溜。”
小东正在分碗筷,听见他的话不由得苦笑,“想不说得溜都难啊,这里人都是这么说话的,你要是不说这儿的话,别人就拿看垃圾的眼神看你。”
春山走过太多的城市,这种事情也时有发生,他当然能理解。 “过得很辛苦吧?”
“不辛苦!”
春江点完餐走了过来,坐下说道:“大哥你都不知道,这日子一天天过得可有意思了,比在家待着强多了。”
接着他就把在片场里发生过的那些好玩的事情讲故事一样讲给春山听,只不过那些不好的事情全都被他略过不提。 “副导演狐假虎威的天天不拿我们群演当人看。那天让我们滚山坡,滚了十多遍才知道导演根本就没开机,他还说什么让我们先提前练习练习。我去他大爷的吧!晚上我跟小东俩人就套了他麻袋,把他给揍得鼻青脸肿的。等他再去片场,那脸已经肿的像个猪头了!哈哈哈哈……” 小东在一旁接着说:“春江一边踹他一边说'吖屎啦雷',过后他一点都没怀疑到我跟春江身上,反倒撵走了几个本地人!”
春山脸上跟着他俩笑着,心里却叹了一口气。敢作敢当的春江也学会了曾经他最不齿的背后阴人那一套,只能说生活真的很可怕,把每一个人都变了模样。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有粥有面,还有一盘烧鹅。 春江给春山夹了一个鹅腿,“这里的东西真不是人吃的,就连这烧鹅都是甜的。大哥你都不知道我多想娘做的饭菜啊!”
春山把鹅腿又给他夹了回去,把另一只鹅腿夹给了小东,“行了,吃吧!你们要是想吃娘做的饭菜就跟我回去吧,喜欢拍电影,等我赚到钱给你们投资拍一部,让你俩当男主角。”
俩人用手拿着鹅腿啃了起来,却都在摇头,“不回去,在这虽然吃点苦,但是学得多。”
“而且得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哪能一步登天的,也不怕摔下来粉身碎骨。”
春山无奈,看样子他俩是死了心要在这死磕到底了。 吃过饭,三人溜溜哒哒的往回走。 “我上个月回了一趟老家,那边也是大变样了。”
春山挑挑拣拣的,把在高家的事能说就说了,也顺便回忆起了小时候。 他没提起小东他爹,小东却开口问了起来,“大哥,你这次回去看见我爹了吗?”
“看见了。”
春山笑了笑,“身体挺好,精力旺盛……” 抱着一箱子的东西还能跑得比兔子都快呢。 听他这么说,小东也放心了,身体好比啥都强啊。 晚上春山在客厅的沙发上凑合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准备离开了。 看他穿西装打领带的,春江跟小东都感觉热。 “没办法,做生意的人就是得时刻注意着仪表,像你俩似的穿个大背心子出去,谁跟你谈生意啊?”
春山跟他俩摆了摆手,坐上了出租车走远了。 小东咧着嘴说:“如果生意人都这样,那我宁愿不做生意人。”
“咱俩做啥生意人,咱俩就是个跑龙套的!赶紧吧,一会儿剧组的车要来了!”
俩人急忙朝着公交站牌跑,即便是天气这么热,他俩也没有生出摆烂不去的想法。 春山坐上船直接去了上海。上海已经开了斯遇服装店,而且最近的生意爆好。 店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本地人,以前就在国营商店里卖服装,后来因为跟领导闹矛盾,说不干就不干了,正好让春山给请到这儿来当店长。 店里还有两个店员,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老板您看看。”
店长拿着一张电影海报给春山看,“最近上映的这部电影,已经彻底把牛仔装给带火了。您再看看外面的大街上,哪个年轻人不穿牛仔装都是落伍!”
春山点点头,“货还供得上卖吗?”
“供得上供得上,从沈阳发货过来走海路一天就到,基本上是三天发一次货,还没出现过库存紧张的情况。”
“那就行。好好干,等年底按绩效给你们发奖金。”
有进货出货的账单,衣服上也是明码标价,春山并不担心这个店长会跟他玩什么鬼心眼儿。 只不过,他现在担心的是别的事情。 在上海停留了两三天看了看经营状况,他这才坐上了回首都的火车。 此时的陶陶正在饺子馆里跟艾丰聊天。 “然后妞妞就把我的橡皮给抢走啦!”
“她是不是想借用一下啊?”
艾丰嘟着嘴摇着小脑袋,“才不是呢,她就是一个坏孩子,看见我的橡皮好看就要抢!我再也不跟她玩啦!”
陶陶把他抱到腿上,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那咱们就不跟她玩儿,以后只跟乖孩子玩。你们班里有没有乖孩子啊?”
艾丰用力点了点头,“有个女孩叫糖糖,可乖了,老师都很喜欢她!”
陶陶忍不住乐出声,“哎呀,这名字也好听,糖糖,听着就甜。陶姨那还有好看的橡皮呢,等下都送给你,你拿回育红班送给糖糖,然后让她给你当媳妇儿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不要她当我媳妇儿!”
陶姨对自己好,做的东西又好吃,还有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呐! 嗯,决定啦!等我长大就跟陶姨结芬! 陶陶还不知道他的想法,趁他跟他爹吃饭的空档去了一趟后院,用积分换了四块做成了草莓还有小仓鼠模样的橡皮,又换了两斤灯影牛肉丝,准备一会儿让博文带回去给艾爷下酒。 把牛肉丝包好拿到饺子馆,却看到了原本只有博文跟艾丰那一桌,现在已经变成了两桌。 孟繁星正带着孟安琪坐在博文他们后面的那张桌子。 看见陶陶出来了,孟繁星还微笑着跟陶陶点了一下头。 陶陶却是笑不出来,脸上就跟被冻住了一样。 正月初五的那天,陶陶在报纸上看见了一则关于煤气罐爆炸的新闻。 煤气罐爆炸,几乎每年都会发生几起,把人给炸死也不是没发生过。引起陶陶注意的,是上面“扑朔迷离”四个大字。 某局长的妻子葬身火海,同她共赴黄泉的男子究竟是谁? 陶陶仔细的阅读了一下那则新闻,结果越看越心惊,因为那个某局长,怎么看怎么像孟繁星。 再联想到之前看见安知青挎着别的男人,这让陶陶不得不怀疑一切都是孟繁星设计害死了给她戴绿帽子的妻子,还有她的情夫。 曾经那个正义凛然的孟繁星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婚姻到底给男人带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