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去找她！让她滚！我就当没有这个女儿！”
春林喊住要追出去的龙章凤舞凤雪几个孩子，咬牙切齿的说：“可把她给能耐坏了，自己不好好学习，就知道怪这个怪那个！我看还是给你们的生活太好了，就得让你们吃不上穿不上，你们才知道感恩！”
几个孩子都垂下头，心里难受得很。 小的不懂，大的几个心里其实都是有怨言的。 生孩子又不是养小猫小狗，给一口饭吃就行了。从小到大，父母对他们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 从幼儿园开始，别人家的孩子都有人接送。只有他们家，送两次认道了就让自己走。 龙章还记得有一次放学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他们三个用手举着书包顶在头上往回跑。跑到家以后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书包里的书和作业本也湿了。 那天晚上他还偷偷趴在床上哭了。他知道家里的孩子多，知道爸妈要去赚钱，所以才照顾不到他们。可是他也想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能骑在爸爸的脖子上玩，也能跟妈妈手牵着手上学放学啊。 凤姿的性格，又何尝不是爸妈的疏忽造成的？ “娘，别跟她生气了，我扶你回屋吧。”
春林搀着陶陶的胳膊想扶她回屋，却被陶陶一把打掉了他的手。 “生孩子就是孽，我明天跟春江走，以后可不回来了！”
“娘！你走啥呀？说好了我给你养老的。”
“可不用你养老，你把这些孩子养好就行了。”
陶陶说完转身往屋里走。 春林知道陶陶说的这是气话，他才不信娘能抛下他不管。 晚上这顿饭谁也没吃好，满满一大桌子菜，有一大半都没人动筷子。 等他们吃完饭都回屋了，老郑两口子把这些菜都拿塑料袋装上，打包拎回家了。 老郑媳妇一出了陶陶家的院子就小声跟老郑嘀咕：“你说说，这有钱人家养的孩子真都不如咱们农村人呢。看他们家那个大丫头，说的是人话？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还不知足呢。就她这样的在咱们农村，一天不得打她八遍？也不知道谁家能这么倒霉摊上这么个儿媳妇。”
“你把嘴闭上吧！”
老郑狠剜了他媳妇一眼，“一天天的嘴上没个把门的，这事儿你可不能跟孩子们说知道吗？特别是燕妮儿！”
他家那燕妮儿跟她妈那是一样一样的，眼皮子浅不说，嘴还跟破棉裤腰似的。 这要是让她知道今天这事儿，明天就宣扬得全学校都知道。 到时候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儿，他们两口子怎么有脸还留在余家啊？ 老郑媳妇撇撇嘴，“哎呀我知道轻重，我也就跟你说说呗，我还能跟谁说呀？”
“你记住点就好，万一真整出事儿，反正孩子也大了，咱俩也别将就了！”
老郑知道她是个没记性的，撂下一句狠话后快步往家走， 老郑媳妇气够呛，回回拿这事儿要挟她，真以为她怕打离婚是咋的？ 可不是知道她怕这个，捏住她软肋了嘛。 她这么大岁数了，长得不行身材也跟口大缸似的，真离婚了谁能要她啊？ 俩人一前一后回到家，还是当初陶陶给他们一家住的那个小院儿。 这几年俩人省吃俭用的，供俩孩子上学，再加上给老家爹娘养老钱，到头来也没攒下多少钱，想买个属于自己的房子，那就跟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似的，做梦都不敢想。 所以两口子勤勤恳恳的在陶陶家干活，就怕真把这饭碗砸了，到时候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这一家四口可就得流落街头了。 一进院老郑媳妇就在心里叹了口气，老郑跟他说过几次，想着等燕妮儿考上大学的时候就把这房子过户还给陶陶。 这要是自己家房子该多好，她们一家子就不用过得这么辛苦了。吃不敢吃穿不敢穿，现在她们一家吃的大都是从主家捡的剩儿，俩孩子穿的衣服也差不多都是人家孩子不要的。 燕妮儿越来越大了，总说不想穿别人的衣服，怕被同学笑。 唉，你说人家咋就能那么有钱呢。 “爸，妈，你们怎么才回来，我都饿了！”
燕妮儿撅着嘴跑出来，一看见她妈手里拎着的塑料袋，脸上笑得跟个花儿一样。 “妈，怎么拿回来这么多东西啊？”
衣服她嫌弃，吃的她可不嫌弃。这余家拿回来的吃的可都是好东西啊！ 老郑媳妇把一个塑料袋递给燕妮，“明天你陶奶奶跟她二儿子就要走了，今天晚上就多做了几个菜。这个软炸虾仁你拿去跟你哥先垫垫肚子，饭马上就好。”
燕妮儿接过塑料袋就从里抓出来一把虾仁往嘴里塞，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我哥说去找余龙章问一个题，结果这么半天都没回来。”
“你哥去余家了？我怎么没看见他去啊？”
“那我咋知道？反正我哥是这么说的。”
燕妮儿拎着塑料袋往屋跑，这个虾仁好吃，放自己屋里晚上当零嘴儿。 老郑媳妇进厨房用电饭锅煮了一锅米饭，又把剩菜一股脑的全倒进了锅里，做成一锅大烩菜。 饭菜很快就好了，都端上桌的时候天都黑了，可是郑学祯还是没回来。 老郑媳妇一边盛饭一边抻脖子往外瞅，“你哥咋还没回来呢？这都几点了，不知道回家吃饭啊？”
燕妮儿可不管那个，低头抱着饭碗吃得那叫一个香。 “你别吃了，去找找你哥去，这大晚上的别出点什么事。”
燕妮儿抬头不满的看着她妈，“我哥都多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啊？要去找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老郑媳妇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个废物，我养你这么个废物干啥……” 老郑“啪”的把碗一摔，“你给我闭嘴！”
余家的那一幕刚发生多久啊，她也想来那么一出是不是？ 老郑媳妇被他的眼神吓到，狠狠瞪了燕妮儿一眼，端起碗开始吃饭。 此时的郑学祯，正端着一盘饺子哄凤姿。 “再生气也得吃饭不是？你吃一个吧，就吃一个也行啊……” 刚才他是打算去余家找龙章的，结果在巷子里碰见哭着跑出来的凤姿，他赶紧追了上来。 凤姿跑了挺老远才停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郑学祯不知道她怎么了，只能跟在她身后跟着。 后来走不动了，天也黑了，凤姿又死活不回家。郑学祯无奈之下只好开了个房间让她休息。 怕她饿，又去旁边的饺子馆给她买回来一盘饺子，哪知道她这倔脾气，看都不看那饺子一眼。 郑学祯叹了口气，把饺子放在床头柜上，“你饿的时候再吃吧，天黑了，我该回家了。”
“你别走！”
凤姿拽住了郑学祯的手，泪眼汪汪的说：“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