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道:“如此最好,省得一不小心,我这两下子玷辱了他老人家的门楣,惹得莎姐姐笑话起来,那可让我情何以堪?”
李师师道:“其实相公也用不着太过自责,毕竟你从师学艺的时日尚短,就算是老师教得再怎么好,一时间所能领悟的必然有限,奴家相信假以时日,你的本事必定能够突飞猛进,说不定能超过你那师姐也不稀罕呢!”
张梦阳笑道:“莎姐姐那是修文习武的上佳资质,我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蠢木头罢了,要真是能超过她的话,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
“那你也用不着妄自菲薄,别忘了你还有一项莎姐姐所没有的本事呢——你懂得神行法啊?”
李师师道:“你离地飞行起来能够飞檐走壁,能够在云层间腾云驾雾地来回穿梭,这样的本事还不够你傲足天地的么?”
“多谢娘子夸奖,你把相公我说的这么厉害,我可是愧不敢当啊。我那哪里是什么腾云驾雾了,那只不过是行走起来快极,腿脚在树梢枝叶间借力为助,不为常人所发觉罢了。要真能腾云驾雾的话,那我岂不就成了孙悟空了? “我想啊,等将来见着了莎姐姐,还得虚心地向她请教一番。从老师那里学来的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领悟,就被世事牵绊着离开了活剌浑水,如今想起来真的是有点儿遗憾呢。如能得到莎姐姐指点的话,与她共同切磋,于我的进益,说不定就能快上许多了!”
暖儿眼望着舟外波光粼粼,金光点点的水面,略有所思地道:“你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师弟,你若是有求于她的话,她肯定会全心全力地帮助于你的。哎——只是……只是……” 张梦阳道:“只是什么?娘子有话不妨直说,在这船儿上就咱一家三口,有什么好顾忌的。”
暖儿回过头来冲他笑了笑说:“没什么的,我只是想说,你那莎师姐行事飘忽不定,神出鬼没的,你想要得她指点切磋的话,那也得看人家的心情才行!”
张梦阳信心满满地道:“心情没问题,莎姐姐一直待我都很不错的,只要是她不太忙的话,我相信她一定会对我有求必应。只是莎姐姐她一直都有一个怪癖,就是不管在什么场合出现,都是戴着纱巾露面,从来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直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她长得到底什么模样呢。”
李师师“啊——”了一声,将信将疑地道:“不会吧,你张口一个莎姐姐闭口一个莎姐姐地叫得那么亲热,我还以为你两人之间早就熟络得很呢,却原来你连人家的庐山真面目还为曾识得哪。”
张梦阳遗憾地摇了摇头道:“有一次就我们两人的时候,我也想冷不丁地揭去她的面纱,想要一睹她的真容,可惜她反应太快,没能让我得逞,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没有真正的认识过她的样貌呢。”
暖儿笑道:“听相公这口气,倒很是为了这事儿耿耿于怀,我猜一定是你那师姐她长得人丑,所以才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真的让你给见到了的话,说不定还会吓你一大跳,悔不当初呢。”
张梦阳听了这话,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不会不会,再怎么说我也在女真人当中混了这么许久,听他们说起莎姐姐其人来也非止一遭,知道她不仅是女真人里的才女,更是为大伙儿所公认的美女。姿容那绝对是赖不了的。”
李师师有些恍然大悟地道:“奴家有点儿明白了,你一定是想将来把这师姐也收入房中,让她来跟我们姐妹们做个伴儿,那样的话,你向她请教起功夫来,可就方便得紧了。再说她的功夫那么好,还能够给你添一臂助,保护起咱们这一大家子人来,可就更加地安全,万无一失了。”
张梦阳哈哈笑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娘子,想得比我想得还周到,只是我张梦阳没有那样的福气,人家莎姐姐啊,早已经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李师师口中略带遗憾地应道:“哦,既然这样,那也只好作罢啦。我还想着将来能多一个姐妹在身边说话儿呢,看来你和她这辈子只有做同门的缘,而没有做夫妻的分。嗯——其实这也挺好,再怎么说,有着这么一个手段高强的师姐,于你来说,总是一件幸事。”
张梦阳笑道:“听老师说,莎姐姐的老公,是不术鲁部的孛堇,名叫习谷出,长得高大威武,一表人才,也是女真人诸部里的英雄人物呢。他们还生有两个儿子,如今也都该长成了翩翩美少年了吧。”
李师师道:“那可是要恭喜相公了,拜了那老神仙为师之后,你不仅多了一个本领高强的师姐,还多了一个英雄了得的姐夫,更平白地得了两个少年外甥,端的是可喜可贺!”
张梦阳摇头笑道:“可惜我从来没见过这个英雄姐夫和两个少年外甥,莫说是他们了,就是连莎姐姐的真容都没有机会得其一睹,想起来我这个师弟,当得可真是够失败的。”
暖儿目光盯着外面的湖水,仿佛满心里的心事似的,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只要她心里面有你这个师弟,能帮你把想做的事情做成,识不识得人家的家人,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只要你心里头始终都装着她这个师姐,记着她对你的好,也就不枉了你姐弟两个同门一场了。”
“嗯,我暖儿娘子说的很是,莎姐姐对我的好,我当然会永远铭记在心的,岂敢有忘?将来你们每人给我生下了孩儿,说不定还能让孩儿们拜她这师姑为师,由她好好地指点些功夫呢,那肯定比我这两把刷子亲自来教,有进益得多了。”
李师师笑道:“等暖儿妹子我俩给你生下了孩儿呀,说不定那时候你都已经是大金国的皇帝了,哪还能纡尊降贵地给孩儿们教授武艺?自然是得请莎姐姐来给你代劳了。”
暖儿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所纠缠,于是便转移话题说:“有了郎主皇帝的支持,再加上你老师大延登也能替你说话,皇族宗室和各部孛堇也必然没有二话可说了,必将翕然景从,你这个谙班勃极烈啊,也就算是有一多半拿到手了。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有一件大事必须得提前料理了才是。”
李师师和张梦阳不约而同地问:“什么大事?”
暖儿回过头来看着他俩道:“赶紧地把纥石烈杯鲁给处理掉,如果不尽快的把这个绊脚石给挪开的话,让他捷足先登,取得了郎主皇帝和宗室勋臣们的信任的话,不仅你这大金国皇帝的想头儿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就连你的性命,也随时都有被黑白教和金人拿去的风险。”
听她这么一说,张梦阳不觉又犯起了难来,皱着眉头说道:“我们是在明处,而黑白教和杯鲁他们是在暗处,那帮家伙们行踪不定,他们教中的高手也颇为众多,杯鲁有他们那么多人的保护,要想如愿地将他处理掉,怕也绝非易事!”
暖儿道:“相公,不管易与不易,你都得要免为一试才行,你知道吗?这已经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了,如今你和杯鲁之间,你和黑白教之间,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性命相搏时候了,你或许心地善良,没有把问题瞧得如此严重。 “但是人家黑白教和杯鲁,为了将来能够控制大金,却是把你看成了最为妨碍的对手,必欲将你置之死地而后快。即便你毫无争斗之心,即便你逃到了天涯海角,人家总也会对你不放心的,总也会想办法儿找上门来要了你的命的。 “所以啊相公,只要一离开了这芦苇荡,离开了这碧波澄澄的湖水,你可就不能再如先前那般没心没肺地逍遥快活了,一旦你无法顺利地除掉杯鲁,除掉黑白教,让他们掌握了大金国的命脉,你想这天下之大,可还能有你的容身之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