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点点头道:“嗯,你说的很是,在此之前,我也曾想到过这一点了,一个好汉三个帮嘛,想干点儿大事出来,孤军奋战总是不行的,就算本事再大也不行。 “我也觉得,在和黑白教和太上正一教角逐的过程里,红香会这帮人对咱们会是一个极大的臂助。这帮人中不仅人数众多,而且人才济济,虽说是鱼龙混杂什么玩意儿都有,但只要驾驭得当,他们绝对会成为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刀。”
李师师道:“以前我曾经听说书先生们讲,孙权的父亲孙坚,就是在打跑了董卓收复了洛阳之后,在一口井中捞到的传国玉玺。后来孙策又凭着那枚传国玉玺,从他人手中借得了三千兵马,从而报了父仇开创了他孙氏家的江东基业。可见把玉玺这东西握在手上,无论怎么说都是个好兆头。”
张梦阳道:“你不知道,方天和大哥在世的时候,念兹在兹的就是推翻赵官家的大宋江山,重建并光大他的养父方腊的事业。只可惜他出师未捷身先死,谋划了半生,刚刚才欲揭竿而起有所作为,不想却又不明不白地身首异处,当真是让人欷吁不已。”
李师师道:“哈哈,你觉不觉得,那个圣公方腊就好比是孙坚,你的方天和大哥就好比是孙策,而你的角色则是后来的吴主孙权。说不定他们红香会的一段大事啊,还真的该成就在你身上呢!到时候你做了江南之主,是不是也把国号定做东吴,还是另取一个?”
张梦阳扳过她的脸儿来亲了一口,笑道:“我看你呀,真的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一会儿说想让我做金国皇帝,一会儿又说想让我做江南之主,你当我是谁,当我是秦始皇么?我小小的张梦阳哪儿来的那么大本事。”
李师师笑道:“做了金国皇帝然后兼做江南国主有什么不可,就算是兼做中原的皇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反正你的血管儿里头流的是汉人的血,只要你真心对天下的汉人百姓们好,百姓们自然也会对你投桃报李,诚心拥戴的。”
“那还用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嘛!再说我听了你俩的鼓捣,去争取那金国皇帝的宝座,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咱汉家江山着想么?汉人们不光是在中原九州遍地都是。 “就是在北国南疆和西域这些胡人的地盘上,数量也是颇为不少的。只要东南西北中全天下的汉人们全都拧成一股绳,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什么大金大辽西夏的,分分钟都能把他们给灭了。又何必像现在这样既割地又赔钱的费力不讨好儿?”
李师师笑道:“你说的可是呢,咱汉人就吃了窝里斗的亏了,听说那西夏整整一国的人,还不如咱大宋一州一路的人多呢。要真的如你说的拧成一股绳,就算再多出西夏国来也不够咱吃的!”
张梦阳叹了口气道:“有时候单只人多,如果不团结的话还真是屁用不顶,那就是一盘散沙,那就是一条一条的虫子。你看人家女真人人数虽少,可互相之间没有那许多夹七夹八的烂事儿,拧到一块儿那就是一条龙。要不怎么会有女真并不满万,满万天下无敌的说法儿?”
这时候,李师师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新奇物件儿的一般。张梦阳冲她笑了笑,问道:“怎么啦娘子,不认识我啦?”
李师师神色庄重地说道:“相公,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张梦阳笑道:“当然可以,只要你说出来的,不管是什么样事情我都会答应的,就算是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老公我都绝不会皱一下眉毛的。”
李师师道:“我要你答应我,这一生一定要穷尽一切办法儿,把全天底下所有的汉人全都团结起来,使咱汉人就如你刚才说的那样,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生生世世再也不受人家的欺负。”
张梦阳见她说的是这个,又见她一张俏脸之上颇有庄严之色,语气之中也毫无玩笑的成分,于是便皱起了眉头说道: “你说的这事儿,可当真是不易办到呢。这可比让我去做大金皇帝,江南国主什么的困难的多了。须知天底下汉人人数虽最多,比东南西北的所有夷狄总人口加到一块儿都多出好几倍去。 “但他们向来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大部分还都又自以为是,听不进一点儿不同的意见,实则是天底下最不成器的一群人,互相伤害起来刀刀见血,毫不留情。对待外人则是又恨又怕还又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你说这种心态可有多怪? “想办法儿拯救他们,让他们尽可能多的人过上好日子是可以的,真要如你说的那样,要把他们如女真人那样团结成一股绳,怕是要比登天还难。”
李师师拿起粉拳来打了他一下道:“讨厌,那你就试着登一回天嘛,刚刚你不是还说不管多难的事儿都会替我去办的吗,还夸下了好大的海口,又是九天揽月又是五洋捉鳖的,是哪一个说的来?”
张梦阳笑道:“好,好,好,既然你如此信得过相公我,那我就暂且先答应下来了吧。不过这事儿从古到今可从没一人做得成过,我能否做的成,也实在是半点儿信心也无。 “这玩意儿可不是打打杀杀的那么简单,这涉及到了统一人的思想的问题,人的性格不同,所处的环境也不同,所具有的思想也是大异其趣。 “要统一人们的思想,就先得改变人们的思想,就得把他们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的思想改变成一个颜色的,你想想这可得有多困难? “这光有皇帝的权力和手段是万万办不到的,主要是得有孔夫子那样的大教育家来教化人心才行。而且仅只一个孔夫子也办不到,得各个路府州县都得有才行,多多益善。 “你让我拼了性命地去当个皇帝或许不难,可要让我一下子找出那么许多的孔夫子来,我到哪儿给你去找?你可别忘了,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几千年了也只产生了那么一个孔夫子啊!”
李师师不以为然地道:“那怕什么,这大宋立国一百多年来,别的不说,只这文教昌隆一项,可是历朝历代万不及一的,如今的市井岩穴之间隐藏的大圣大贤多了去了,只要是咱们有这个心,这事儿未必便做不成。”
张梦阳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蛋儿说:“好,好,好,难为你一个小女子家能有如此大的志愿,你说的这事儿我记下了便是。等将来我果真如秦始皇那般统一了天下,头一件要做的便是这事。 “可是这教化之功若是想看出效果来,那可真的是绝非一朝一夕的事儿,最少也得用上他个十几年或者几十年的力气,说不定还会更久,甚至等到咱们都入土为安的时候儿,这事儿都不一定完全办得成功,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李师师道:“你说的也对,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事儿或许只是我脑筋一时发热的异想天开罢了,真的要做起来啊,指不定得有多大的困难呢!”
张梦阳道:“困难不困难的,只要是你嫦娥上仙提出来的,小仙我就无有不遵。不过得慢慢儿来,急不得。我觉得目前最要紧的么,还是先想想眼前的事儿,想想该怎么除掉黑白教,怎么除掉杯鲁那厮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