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建筑上残留的痕迹没有错,它可能真的已经存在了二十年以上,建造这所疗养院的人也在不断测试,测试如何更快的让楚冬屈服。 楚冬跑到楼梯口往下看了一眼,发现整栋楼都已经暗了下来,只有一楼的保安室的门缝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楚冬在楼梯边盯了一会儿,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传来了咔哒一声,保安室的大门打开,李红仙垂着头走了出来,可能是因为手电被楚冬偷了,所以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 他巡逻也是从一楼到五楼,楚冬正好利用这段时间,他回房拖上一具尸体就往五楼的尽头走,按理来说五楼的尽头也该是楼梯,可那边现在变成了杂物室,也就是说另一边的楼梯只能到四楼。 楚冬拖着尸体缓步前进,那轻微的摩擦声在这楼道里显得是那么刺耳,也就在这一刻,楼道里仅有的两件冒着微光的房间关闭了电灯,五楼都住着什么人,他现在还没弄清楚。 等他来到尽头的时候就发现这边地上有一层厚厚的尘土,似乎从来没有人到这边来,杂物室的大门紧锁着,看起来也谈不上危险,他拿起发卡插进锁眼轻轻扭动,几乎毫不费力的便打开了房门。 开门就有一股霉味儿,总共五排货架,上边摆满了一箱又一箱的杂物,最里边的货架里还有淡淡的白光,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楚冬把尸体放在门口,蹑手蹑脚的往最里边那排货架走了过去,他站在货架旁,把头稍微探了一点过去,他当时就呆住了,过道四米左右,在过道的尽头,一张老旧的电脑桌上,正摆着他的脑袋。 他的双目散发着白光,脖子下边还插着一根又一根的电线。 这画面只持续了数秒,又瞬间变成了正常的样子,一台电脑亮着蓝光,主机就摆在一旁,而且看外貌和他曾经的电脑一模一样。 楚冬深吸了一口气,另一台智脑就在眼前,而且唾手可得,楚冬突然开始犹豫了,真的会这么容易吗? 思来想去,楚冬还是决定赌一把,反正现在这家疗养院拿自己没啥办法,限制自己的同时它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在确定四周没人之后楚冬就准备上去把主机卸下来,可就在这时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捂住了楚冬的嘴巴,那一瞬间楚冬感觉自己进入了冰窖,尤其是心脏的部位冷的可怕。 “别说话,不想死就跟我出来。”
听到那声音楚冬立刻就放弃了抵抗,顺着对方的力度缓步向后退去,因为那声音是吴彤的,是自己的正妻,也是唯一的发妻。 直到彻底离开杂物室之后那双手才从楚冬身上离开,阴冷而致命的感觉这才缓缓退去,楚冬立刻转身,就见到了护工打扮的吴彤,披肩长发,气质格外特殊,有种厌世的清冷感。 “不愧是你,不管是哪个版本的你,都这么勇敢。”
吴彤的话里充满调侃的语气,这和楚冬认识里的吴彤大相径庭。 楚冬有些迟疑的说道:“你...” “你什么你,如果你不想死,就进去,反正你这种狗男人死了也是活该。”
楚冬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复,看起来吴彤对他怨念很深,无奈之下楚冬只能说句谢谢缓解尴尬气氛。 吴彤看到楚冬这个模样冷笑了一声,当即嘲讽道:“别跟我说谢谢,听了恶心。不过看在我们旧情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想进这间屋子,先得断电。”
“断电?”
突然,尽头的楼梯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李红仙巡逻到了这一层,吴彤立刻喊道:“先回屋,被发现了一切完蛋。除了五楼的人,其他都不能信!”
吴彤转身便跑,那速度比楚冬快了一大截,最终她打开503的门走了进去,还不忘嘱咐道:“记住我说的话。”
楚冬跑进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闭,楚冬可以确定李红仙听到了声音,但他却没有立刻冲上五楼反倒是放慢了脚步,这才给了楚冬回到房间的机会。 李红仙慢慢踏上五楼,在楚冬房门前停了一会儿,大概五分钟之后才转身离去,他并没有深入,也不知道是不敢还是因为什么。 但就在李红仙转身没一会儿他就拼了命的跑了回来,像是有什么人在追他,他跑到楚冬门前疯狂的拍打,声嘶力竭的喊道:“救我,救我!开门,求你了,开门!”
从情感上楚冬想救他,但从理智上他不能开门。 敲打了一会儿见楚冬没反应他又冲到了504的房门前去敲,依然没有得到回应,而后就是511,直到最后走廊彻底陷入死寂。 楚冬是数着步子大致推算的,也可能有些误差,不过这两间屋子是之前楚冬看到房间里还有亮光的两间,或许有什么对应也说不定。 这一夜楚冬睡的很不踏实,甚至会被噩梦惊醒,一身冷汗看下时间,才刚刚过去二十分钟,不断入睡、惊醒、再入睡,直到第二天天亮,他被一声尖叫吵醒。 楚冬把门悄悄推开了一条缝,就在楼道的位置看到了李红仙的尸体,是护工第一个发现了他,李红仙的身上没有穿保安的衣服,脸色苍白无血色,没看到任何外伤。 死人的动静总归是不小,一直折腾到中午才平静下来,不过并没有看到警察一类的人来处理,只是一些医生和护工在窃窃私语。 中午杨以晴带着午饭来到了楚冬的房间,她看到楚冬毫发无损后多少露出了一点诧异的神色,楚冬猜的没错,这女人的确是想害死楚冬。 楚冬冷笑的说道:“杨医生看到我还活着是不是很惊讶?”
她冷漠的点了点头,“确实,预料之外,没想到你偷拿了保安的衣服。”
看到杨以晴这个反应,楚冬有些怀疑的问道:“你从开始就在演戏是吗?你根本没把自己当成过医生是吗?”
杨以晴平静的点了点头,“的确,我拥有所有的记忆,我只是一段活在模拟计算中的数据,我们昨天的对话,我差不多进行了七千多次。 我的引导几乎是百分百可以将你送入杂物室,所以我很好奇,你怎么活着出来的?”
楚冬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你说你是数据?”
“没错,代入了杨以晴一切信息的意识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的确是数据,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执行任务,你进入这里的每一个反应,我都有上千预案,唯一的目的就是把你引导到杂物室内。”
楚冬有些奇怪的问道:“那你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摊牌,还是准备翻脸?”
“不知道该怎么说,从昨天见到你开始,我心里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可能就是杨以晴这个身份对你的依赖、爱慕、保护欲?总之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感情,昨天这些感情被压的很死,但是你逃出来之后,我就控制不住了。 思来想去,还不如遵从本能。”
楚冬有些不确定的小声嘀咕道:“难道是我打破了程序的循环,所以让你们获得了某种程度上的自由?”
收集数据进行无限次的模拟,直至最后与现实近乎没有差别,就等于是预测未来,这种能力楚冬也用过,而且这种能力数据越完善,精准度越高,楚冬的智脑会算,创造这间疗养院的智脑该比他还会算。 楚冬必死这个判定如果存在,那现在的楚冬就是一个让程序宕机的bug,但对方都能计算到如此地步,楚冬更愿意相信,杨以晴现在所作所为,依然是计算的结果,这番话极其真诚,是最能获得楚冬信任的方式。 现在结果就是,不管楚冬信与不信,他都得依靠杨以晴了解这里,这或许也式计算的结果。 直到这一刻楚冬意识到自己的危险,那是一台比自己的智脑强大不知多少倍的怪物,自己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个举动,每一个选择对方都可能计算到了,杨以晴一直在演戏,给他展示智脑,故意把智脑弄的非常老旧,让楚冬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电脑的性能。 楚冬那性子,什么都想试一把,肯定会想到换硬件这条路,如何强化智脑楚冬可是思考过无数次,智脑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要知道楚冬和智脑几乎形影不离,哪怕楚冬踢飞一颗路边的小石子智脑都会有记录,智脑比楚冬还要了解自己,那台智脑比楚冬这台多了几百年的发育时间,怎么比? 见楚冬不说话,杨以晴又问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昨天怎么活着出来的?”
楚冬直截了当的说道:“吴彤救的我。”
杨以晴一脸惊讶的问道:“哪个吴彤?”
楚冬反问道:“还能有哪个,503的吴彤,我媳妇。”
杨以晴有些不耐的说道:“你别开玩笑了好吗,她早就死了,我现在已经把所有的都告诉了你,现在这里就是一个半数据化的世界,这里没有鬼,所以也不可能有吴彤。”
楚冬伸出手,“笔。”
“你想做什么?”
楚冬淡淡的说道:“我把吴彤的样子画出来,如果她不存在,我的记忆里就只有她古装的样子,没有必要争辩不是吗?”
杨以晴面色一滞,还是掏出胸前的圆珠笔递了过去。 楚冬在纸上聊聊几笔就勾勒出了吴彤昨日的样子,杨以晴看到后身体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不可能,这里根本没有鬼的啊?”
楚冬认为也是如此,楚冬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这个世界也不该有超凡力量,否则楚冬也会恢复对应的力量,但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那间杂物室会那么诡异,没有鬼,它靠什么? 昨天吴彤接触楚冬身体的时候让他感觉非常难受,冷的离谱,又不像是人能做到底的。 有鬼没鬼,杨以晴为什么会反映这么大?这一点让楚冬很奇怪。 经过一段尴尬的沉默之后杨以晴提议让楚冬去当保安,因为这样他就可以获得自由行动的能力,但他也必须完成保安的工作,否则就会被丢进杂物室,机会与风险并存。 “保安的事情回头再说,我想先去看看503。”
“可以,钥匙我给你留下,你自己考虑,等晚饭之后才能去,你是五楼的人,又有保安服,只要不进杂物室,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杨以晴走后,楚冬站在窗边沉思了许久,他该如何突破自己的思维方式,这或许本身就是一个悖论,在数据模型中,按照楚冬的性格,他几乎一定会去思考如何避免智脑的计算,越是计算越容易陷入对方的引导。 又一次入夜,楚冬拿着钥匙走到了503的门前,轻而易举的打开了房门,房间内黑漆漆的,窗户都被人用木板给封死了,不过倒是没看到什么诡异的景象,布局就和他的房间一模一样。 “这么随意的进别人房间,很不礼貌啊。”
声音从身后传来,楚冬猛然回头,吴彤竟然就站在门后。 “抱歉,事情太乱,我现在能信的人只有你了。”
吴彤冷笑道:“收起你那副嘴脸吧,变成如今这幅模样都是因为你,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还有什么想说?”
“杨以晴说你死了。”
吴彤眉眼间闪过一丝怒容,“哼,那个贱女人,你愿意相信她就信呗,还来找我做什么?”
楚冬沉吟了一声,“我不知道那个人对你做了什么,但我替他跟你说声对不起,是我冷落了你。”
吴彤突然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真好玩,你从这个时间就已经知道自己冷落了我,楚冬你说你多贱?不过能亲口听你说声对不起,也算是满足了。 另外,你对我做的可不止是冷落。”
吴彤对自己的态度很特殊,她能分清楚冬是过去的人,对楚冬看起来又非常嫌弃,嘴上特别狠,却并没有做出特别过分的事,楚冬真的很好奇,在未来自己到底会对她做什么事情,让她变成如今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