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岛屿,白明浩才发现很大,清风谷或许比大玄的帝都长林更大,不愧是中州圣地。岛屿中并无高楼,仅有数间古朴的小屋,有许多跳着舞蹈的人高小草,有各种未开灵智的小兽。清风谷主带着几人进了一处三层高的小楼,进门便有几个蒲团,在蒲团后的门上有一首小诗。“得道年来三万秋,圣人见我皆俯首。伏羲遗憾不见我,玉皇见我须低头。”
远古时期,神魔横空,妖兽纵横。人族只能栖息于山洞,被妖兽猎杀,被神魔圈养,那是一个黑暗到极致的时代。少年伏羲从荒山野岭间走出一条道,人族第一位圣人,诛杀妖兽,抗衡神魔,一步步将人族从大山中带出。后来,伏羲不再是少年,世间尊称其为人祖,让人族屹立在神魔盘踞的世间。玉皇,是上古时期最强的大帝,那个时代,神魔中有至尊从禁区走出,神州喋血不止,圣人接连不断陨落,天地震荡。大乱之世,便有妖孽出世,扶狂澜,挽天倾。有一人持剑,从神州一路杀到禁区,杀到神魔喋血,天地飘血。杀到圣人匍匐,至尊陨落。杀到神魔再不敢出禁区。而后,玉皇坐镇神魔禁区三万载。世间再无神魔之祸,其后远走,不知去向。人祖、玉皇造就了何等的丰功伟绩,由此可见此间主人口气可能之大。“昔日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有了这几句滔天之言。”
清风谷主坐在蒲团上苦笑道。“后来见得多了,只觉天地浩渺,便留着警示自己。”
老道士依靠在地上,不厚道的笑道。“想笑便出来,我昔日见时,足足笑了好久,清风老道这口气,仿佛天老二,他老大。忒是好大面皮,还人祖遗憾,玉皇低头,若是道玄宗那些家伙知道了,怕不得笑你半辈子,到时传的中州皆知,说不得这个纪元第一便是你清风老道。”
老道士碎了碎嘴,坏笑道:“中州第一笑话,倒是有趣。”
陆清婉有些憋不住了,轻轻一笑,又觉着有些不合适,便又憋了回去。清风谷主圣人心性也被老道士气到,朝着陆清婉二人神秘开口。“师弟可曾告诉过你们姓名?”
见二人摇脑袋,清风谷主戏谑道:“中州剑皇,好大的名头,旁人只知这位剑道魁首剑压一个时代。”
老道士索性背过身去,属于眼不见心不烦。“却不知中州剑皇连名字也足以镇压一个时代。”
清风谷主顿了顿,道出一个名字。“吴二狗。”
白明浩想过师傅不愿说出名字,可能是名字不咋好听,却没想到堂堂中州剑皇有这样的名字。“哈哈哈哈。”
满屋子都是白明浩的笑声。连陆清婉也再憋不住,笑出声来。老道士脸都快绿了,若是旁人提起,少不得做上一番,好叫他知道姓吴的是靠剑威压一个时代。“可谁又知道,便是这样名字的小乞丐会成为中州剑皇。”
是啊,一个名为二狗的小乞丐,无意间捡到剑谱,并不是那种圣人功法,只是很普通的低阶功法,仅仅有前三境,且是残缺。可少年天生剑体,满身剑骨,一颗剑心,被无数修士瞧不起,受过不知多少冷嘲热讽,就是这样,小乞丐硬生生修行到天意境,前八境皆不曾破限。多少同辈的天骄倒在圣人关卡之前,小乞丐疯狂进入各种死地,打磨自身,终于成圣。圣人之前,小乞丐几乎不曾胜,圣人之后,老道士几乎不曾败。剑压一位位圣人,问剑道玄山,不曾败,成为那个时代的中州剑皇,那一万年的天下九人之一。清风谷主不胜唏嘘,若非曾在一处死地救下老道士,天下少了一个剑道魁首,人间便少了几分风流。一个小乞丐成为剑道魁首,需要何等的天资,吃过何等的苦头,白明浩这才心悦诚服,对着老道士恭敬说了一声:“师傅。”
老道士也不再如平时一般打趣,正襟危坐,认认真真嗯了一声。至此,方才是真正的师徒。长林小子白明浩拜师中州剑皇!吴二狗!清风谷主带着笑意出声道:“我算出师弟命中有两位徒儿,远在南荒,均是世间第一等的妖孽。”
清风谷主顿了顿,怅然若失。“天意不可测,算错十八载,不过世间缘分,妙不可言,现在刚刚好。”
“刚刚好。”
众人一番闲聊,多是清风谷主问候二人。末了,清风谷主叫二人自去休息,明日便开始修行。白明浩二人出了门,才觉天已蒙蒙黑,有两个小猴子在门外等候,将二人迎去各自房间。“婉儿师姐,明天见。”
带着丝丝坏笑的白明浩这样开口。“晚安。”
美若天仙的女子如此回复。房中。清风谷主告知老道士。“师弟,踏出这半步,便是另一番天地,这二人,既是你的缘,也是你的劫。是成就至尊,还是生死道消,犹未可知。”
老道士一脸严肃,轻轻开口。“既然收为门下,哪管它缘劫,是我徒儿,只管出剑便好,剑修,唯问心无愧。”
世间万般劫难,我只一剑递出。“便该如此,便该如此。”
清风谷主看着消失不见的老道士,嘀咕道。本心通明,不问大道。夜已经深了,岛屿内清风徐徐,某种虫子的鸣叫,清脆而响亮,让人十分安心。老道士躺在一根树枝上,皓月透过高耸入云的建木洒下丝丝温柔的光芒。在那片星海古路末端,满是圣人,都在追求一线机缘,渴望超越圣人,位极至尊,小小的一步隔绝了无数圣人。迈出走一步,成为一个纪元的最强者序列,俯瞰星河,长生在望。中州剑皇,半步踏出圣人境,是那条古路最强几人之一,公认最可能打穿星海古路,成就至尊的剑客。可到了最后,至尊在望,这位中州剑皇潇洒离去,听闻是在与另一位竞争者战后离去。一片星海被割开,两位至强圣人的一战,很恐怖。有传言,那一战,中州剑皇可能棋差一招,故而败走。老道士回想起那一战,有些唏嘘。并未打出真火,只是他感悟到了境界松动,故而离去。气海只开了三个,所以破镜很难,进入圣人境更难,一处处死地,在无数次死亡边缘爬出,一朝入圣,便改天换地,同境难逢抗手。可迈出这一步,天地逍遥,长生在望,终究是根基不稳,境界松动,老道士有感,迈出这一步,便是生死道消。或许以另类的方式成就至尊,以某种诡异的方式存活。老道士,中州剑皇,不信命。剑客,出剑无悔。我命在我不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