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硕的沉默足足持续了一刻钟,在这期间,达阳已经下令苏木沁板申宵禁,太阳下山后,板申内所有百姓全部各回各家,如有急事,要有里长出保才能出门,否则格杀勿论。天亮时,禁令解除。 从现在开始,板申内的百姓有三刻钟的时候各自返家,过时照样格杀勿论。 同时达阳还下令,所有的蒙古亲兵安排轮班吃饭,不准饮酒,违令者斩。 看着还在沉默吃着蒙古包子的于硕,达阳表现了足够的理解和宽容,“要不这样吧,于大哥就坐阵公所,抓人杀人的事还是我来吧。”
说着伸手就要去拿一直放在于硕桌上的名单。 “没事,我来吧,现在板申里都是你的亲兵,我指挥不动。”
没想到于硕伸手按住了名单,给出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小于,这事可不能勉强啊。”
张亦隆也觉得应该让达阳来做可能会更好。 “我想通了。”
于硕把名单叠了叠,放进腰上的挎包里,“张哥说的对,我们要想从苏木沁板申练兵,组建新军,就必须要解决这里的白莲教,总不能事事都依赖达阳兄弟。”
达阳和张亦隆对视了一眼,两人自然看得出来,于硕还是有些勉强。 简单的吃完晚饭后,张亦隆要返回胡宅,把那里的事情安排一下后,他就要按名单抓人了,于硕略一犹豫也决定跟着张亦隆一起回胡宅,毕竟之前交由他指挥的蒙古亲兵现在都集中在胡宅里。 在走向胡宅的路上,于硕仍然保持着沉默,这让岳双元有些惊讶,却也没敢问什么。 此时的街道上,一队队蒙古骑兵吹着号角快速奔驰,他们负责把街上的板申百姓赶回家中。板申的里长和保甲长们则负责传达宵禁令,毕竟他们是有连坐责任的。 快走到胡宅时,张亦隆叫住了于硕,盯着他的眼睛说了个道理:“小于,你应该想的到,达阳是在用这事考验我们,考验我们是不是大成鄂托克或是土默特万户的合格盟友,所以我们必须通过这次考验。”
于硕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用力拍了一下于硕的肩头,张亦隆扔下一句:“如果你我不去,让达阳和他的手下去,那就不是抓人而灭门了。”
达阳呆立当场,好一会才跟上张亦隆一起走进了胡宅大门。 听到所有对话的岳双元有些不知所措,想提醒什么却又无从开口,就在他犹豫不决时,走在前面的张亦隆叫了他过去,告诉他,等杨大乖到了,自己就会把他们三人调到自己麾下,帮助组建新军。不管杨大乖开什么价,张亦隆都会同意。 扔下被惊得目瞪口呆的岳双元,张亦隆快步走进了胡宅客厅。 于硕好奇的问了一句:“要是杨大乖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那我们就提议等到击退了林丹汗的进攻后才给出相应的开价。”
张亦隆到是一脸无所谓,真击退了林丹汗的进攻,穿越三人组会获得巨大的收益,足以支付杨大乖的开价了。 见张于二人进来,正在吃饭的董一振、魏双立和方布马上站起来。 张亦隆摆了摆手示意他俩继续吃饭。 董一振飞快的把手中的白面馍送下肚后,向张亦隆汇报了他走之前交待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此外,一直被扣留在右边客厅的胡家家眷也得到饮食,董一振问是否放她们回上房休息,张亦隆直接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董一振有些奇怪,张亦隆却指着不远处侍立的丫鬟小红,“如果我没猜错,胡丁一直在威胁仆役、老妈子和丫鬟们,他能这么冒险,必然是要隐藏一个很大的秘密,有可能是胡宅的上房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没发现的。”
正在吸溜羊肉汤面的方布一听这话,马上站起来要解释什么,张亦隆示意他坐下,“我没有怀疑方兄弟的能力,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方布看了眼小红,“那张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要?”
“没必要,你们继续吃饭。”
张亦隆叫上于硕,一起来到右侧厢房,根据自己的命令,天黑后,胡丁就被关押在这里,由两名蒙古亲兵严密看守着。 门口的蒙古亲兵刚是两位安答到来,马上挑起棉门帘,张亦隆和于硕推门而入。 厢房内只有一个不大的小火盆,胡丁被绑了双臂坐在炕上,炕没生火,所以有些冷了。 张亦隆和于硕吃得饱喝得足,又正值身强体壮的岁数,自然不怕这点寒冷,可已经过年五旬的胡丁却被冻的时不时打个寒战。 见张于二位大人进来,胡丁挣扎着要起来跪下叩头,结果被张亦隆一句:“行了,别演戏了,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
镇的不敢乱动了。 胡丁一脸震惊:“两位大人,我一直努力配合大人,怎么就成了演戏呢?”
张亦隆的脸色在小火盆摇晃不定的火光照映下显得异常阴鸷,“胡丁,我给交个实底吧,别看我今年只有二十岁出头,不到你岁数的一半。可我见过的各式各样的坏人数量之多是你无法想像的,所以你就不用再装下去了。”
见胡丁还要辩解,张亦隆左手拇指轻轻推动刀镡,一抹闪亮的刀光在昏暗的厢房中亮起,“胡丁,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我不想听你的废话,我现在给你二条路,一是真正和我合作,你还是会死,因为你不仅是胡家的总管,还是苏木沁板申白莲教的重要头目,但如果你能真正和我合作,我能保证你的家人不受牵连,未成年的儿孙也不会被诛杀或是给蒙古人当奴隶,他们还能获得足以维生的财产。二是你继续演戏,你自然得死,我则会搜遍整个右翼三万户,杀绝你胡家一脉,如果我没猜错,在苏木沁或是太平堡还有你的外宅吧?没事,只要我找得到,就一定会杀得干净。”
说完这些狠话,张亦隆站起身来就要出门。 胡丁忽的抬头瞪视着这个奇怪的汉人,一个能指挥台吉亲兵的汉人,“你应该也是读书人出身吧?对无辜的小孩下手,你就不怕天谴吗?!”
“啪!”
张亦隆迅疾转身,右手马鞭甩出,狠抽在胡丁脸上,皮开肉绽。 张亦隆厉声道:“天谴?怕天谴的应该是你们吧,你们为了一已私利把全板申的百姓置于必死之地,你们都不怕天谴,我怕什么?”
“我们只是为了让板申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
胡丁不顾脸上流淌的鲜血,同样厉声说道:“让他们摆脱蒙古权贵的压迫,让他们活无生老母的天国中,又有什么错?”
“摆脱蒙古权贵的压迫,然后受你们的压迫,对吧?”
张亦隆狞笑着:“和我讲这套狗屎理论,你还差的远。对于板申百姓来说,蒙古权贵和你们有区别吗?胡守常只是代蒙古权贵管理苏木沁板申,这才几年就能有十余万两银子的家底,自俺答汗以来哪个蒙古汗王剥削的这么狠?!把蒙古权贵派下来的粮食和差役分配给全板申的百姓,但是你们都不用去应差,也不用交一分粮,对吧?”
胡丁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嘟囔了一句:“圣贤有云,劳心者治人。”
“呸!”
张亦隆狠狠的啐了胡丁一口,“劳心者治人,圣贤说的是君子,你这狗屎一样的东西也配叫君子?”
转身出门前,张亦隆回头笑道:“胡丁,相信我,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和我谈什么合作。”
于硕突然觉得现在的张大哥特别可怕,浑身上下散发的杀气仿佛肉眼可见。 出了右厢房,张亦隆和于硕又来到左厢房,胡宅所有的仆役、老妈子和丫鬟都关在这里,唯一例外的只有伙房的伙夫及帮厨。 左厢房里同样是一个不大的火盆,四名老妈子缩在炕里,七名丫鬟或坐或靠都在炕沿上,六名仆役则蹲在地上。他们见张亦隆和于硕进来,俱是一惊,老妈子和丫鬟连忙从炕上跳下来,抖衣而立,仆役们也从地上站起来,同样靠墙肃立。 张亦隆从门外叫进来名蒙古亲兵,让把仆役先领到旁边的空仓房里看守起来。 六名男仆役一离开,厢房里的气氛马上就紧张了起来,老妈子和丫鬟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位大人要干什么。 张亦隆则没理会她们的眼光,径自走到土炕上坐下,锐利的眼神一一扫过,凡是被他眼神的扫过的,都不由自主的低头回避,有二个胆小的丫鬟要不是身边姐妹扶着,就要瘫软在地了。 “既然各位都这么看不起我,那我也只能对不起各位了,”张亦隆轻抖着手中的马鞭,“男人是很要脸面的,既然各位姐妹不配合,那我也没办法了。明天一早,你们。”
张亦隆手中的马鞭一一点过在场的所有人,“还有你们的家人,全部送去大成鄂托克为奴!”
“大……”有个丫鬟刚要说什么,却好像被无形的力量控制了一样,只是双手捂住嘴,任由泪水流下来。 “我觉得为奴还不够啊。”
于硕在旁边补充了一句,“要不要把那些不满16岁的人,都送给杨先生,他不是说缺贴身的小太监嘛,正好让他挑几个。”
“小太监”是什么意思,在场所有人都懂,但还是没人说话。 张亦隆扭头看了眼于硕,“发现了没有?”
于硕面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却点头示意,手中的马鞭一指,“那个穿蓝衣的老妈子,她算一个。”
张亦隆指了另外一侧站的一个岁数大一些的丫鬟,“她应该也算一个。”
于硕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点头道:“没错,她算一个。”
“方布!”
张亦隆喊了一声。 “在!”
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的方布精神抖擞的跨进厢房内。 “穿蓝衣服的那个老妈子和这个穿绿绸衣的丫鬟,拖出门外砍了。”
张亦隆淡淡的下令道。 “得令!”
方布一挥手,门外早就候着的两名蒙古亲兵狞笑着冲入厢房内,拖起张亦隆指出的二名女子,绸衣丫环没吭一声。 那个蓝衣老妈子面色狰狞的诅咒着:“无生老母会制裁你们的!你们会……啊!”
不等她继续诅咒下去,方布已经狠狠一脚踩碎了她的多根脚趾。 蒙古兵也扯上她身上的一块衣料塞在她嘴里。 张亦隆回头微笑着对她说:“我不怕你的无生老母,让她随便来找我。不过,既然你敢咒我,我怎么着也得表示下感谢。方布!”
“在!”
“把这位老妈子的家眷都找来,女的立即变为奴隶,男的全部去势,等杨先生到了,就当是我送他的礼物,最后才砍下她的脑袋。”
既然是杀人夜,就先从她俩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