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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美人芳泽消受何如(1 / 1)

王府庭院中。摆脱了王府内的喧嚣浊气,邹雪来到庭院中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觉气顺沁脾。庭院中一轮清月如珪,高悬于清香四溢的槐花树上,清光透过枝叶间隙筛洒而下,呈现地上阴影斑驳。她其实知道淮王对其有意已久,但此次寿宴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堂而宣告,亦令她始料未及,好在淮王并没逼她太紧,还有周转的余地。此时,一个身穿蓝色缎子衣袍,身别佩刀的男子,大摇大摆地带着一队侍卫来到庭院巡逻。此人便是淮王唯一的儿子,世子褚程锋,平时放荡形骸,不务正业,经常流连秦楼楚馆,也垂涎邹雪美貌已久,却碍于老淮王的面,不敢轻举妄动。此时,他看到了侧身正对着槐花树神情凝重的邹雪,觜角诡意上斜,悄悄将身边的侍卫支使开了,佯装邂逅:“哦哟?这么巧!怎么,美人何故独自神伤?”

邹雪侧转身,注意到来人是淮世子,守礼一揖,淡然道:“回世子爷,我只是出来透气而已,并无神伤,不劳世子爷费心。”

褚程锋边说边靠近邹雪,一双桃花眼纨绔挑逗:“美人如玉魄,月下影纷纷,说的不正是雪儿姑娘你吗?”

邹雪并未看向他,只是冷言:“世子爷文采斐然,可惜用错了对象。”

褚程锋缓步近前:“雪儿姑娘,这叫美而不自知,芳泽竟无边。”

见邹雪依旧冷若冰霜,他竟色胆包天:“雪儿,本爷知道你拒绝了王爷的求亲,确实,他这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哪配得上你这貌美如花!还不如跟了本世子爷,我比他年轻英俊……”“世子爷请自重,王爷是您的父亲,岂可在背后妄议!再者,本姑娘既然拒绝了王爷,更不会考虑世子爷!不劳世子爷挂心!”

邹雪转过头,却是一脸的冷然拒绝。听了邹雪这么说,褚程锋眼神刹时变得阴鸷,欺身靠近邹雪,双手欲抓住她的肩膀。“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不好!褚程锋欲对邹雪行不轨。阳煜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正欲出手,却看到邹雪在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褚程锋的一只手臂,一个弓步拉开,将他一个反手,只听“咔嚓”,似有骨节断裂的声音,一个利落漂亮的过肩擒拿将他甩出去一丈之远,只听到滚落地上的一阵哀嚎。阳煜在暗处欣慰邹雪敢于抗暴之余,也有些讶然,没想到她竟有如此身手!邹雪不以为然,刚刚收拾褚程锋那下,让她身上的纱裙皱了些,于是随手整理了下,而后拍了拍手掌,冷睨一眼依旧在地上痛嚎的褚锋程,满脸戏谑:“世子爷,您不至于吧!现在觉得美人芳泽消受何如?”

褚程锋颤悠地试图从地上站起来,却不得劲,啪!又一屁股摔地上,只得一边捂着手臂,疼痛难忍地挣扎,上气不接下气道:“来、来人!快来人!人都死哪去了!快、快把这个妖女抓起来!”

在附近巡逻的两队侍卫闻声赶了过来,扶起了在地上滚作一团的褚程锋,却不敢从令抓了邹雪,因其是淮王的得意门客,更有可能是未来的王妃,都只能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轻举妄动。“嘿!你们这群孬种,这是怎么了?她是个妖女,还不是王爷的王妃,她卸了本爷一个胳膊,速速把她给我拿下!拿下!”

褚锋程急声大呼道,哪里还有半分世子的礼教修养。众人还是不动,有意思了!一个世子爷的威望还赶不及王爷的一个门客,说出去叫人笑话!阳煜在暗中腹诽道。“都给本世子爷上啊!每人一百两,出了事我担着!”

褚程锋豁出去了,砸出重金。人都是趋利而上的,又不用担责,此时,侍卫们才纷纷拔出佩刀,小心翼翼地逼近邹雪。邹雪冷笑:“堂堂世子爷为了泄愤竟如此大手笔,还以多欺寡一个弱女子,也不怕说出去被人笑话,卑鄙!”

在揶揄褚程锋这点上,邹雪和阳煜似心有灵犀一点通。“闭嘴!你一个妖女,身上潜藏武功,哪里是弱女子?你蛰居王府这么多年,是何居心?”

褚程锋怒不可遏,“把她给我拿下!”

说着,他捂着受伤的左臂退至外围,高举一个手势让众侍卫将邹雪包围起来。邹雪摆出一副应战的架势。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嗖嗖嗖”一阵气流声急驰而过后,伴随着侍卫们痛苦的嗷叫,手持的佩刀“呯呯呯”纷纷掉落在地,一个个应声倒地,都捂着手臂在地上不住地打滚。褚程锋因在外围,没看清楚里面什么状况,惊恐道:“妖女!你耍阴招?”

邹雪也有点莫名,她还未及出手,但看着褚程锋如此惊慌,转为勾唇蔑笑:“哼!只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等百姓点灯,连上天都看不过去了,要帮我,你奈我何?”

“很好,你别得意太早,你等着!”

褚程锋看这形势不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但表面仍色厉内荏道。而后对着打滚在地的侍卫们喝道,“一群没用的东西,都给本爷起来,走!”阳煜在暗处看着褚程锋和侍卫们落荒而逃,长嘘一口气。当时的情形实在太险了,约莫有二十余个侍卫,训练有素,身穿轻甲,都拿着佩刀,虽然邹雪武功傍身,但想全身而退,不受点伤是不太可能的,到底是谁在暗中助我?而且暗器是回旋镖,能够神鬼不知,如此精准无误地放出去又收回来,又不会留下把柄,能做到如此地步,必是高人,邹雪心中揣测着。躲在庭院亭梁一隅的阳煜见邹雪安然无恙,于是掀袍离开,凭着习武人的警觉,邹雪听到了一丝响动,她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为了不留遗憾,她急声道:“我知道你是谁!出来吧!”

阳煜从漆黑的亭梁一跃而下,一身黔色轻甲侍卫服,剑眉星目,英武立于庭院中,犹如暗夜璨流一般,与夜穹之盘月星辰遥相呼应,霁月照映之下,甚是明晰。邹雪闪过一丝迟恍,而后笃定道:“是你!其实本姑娘已猜到八九分,想必是王爷派你来的吧!”

“确实!”

阳煜答,两道深邃的眸光直视着邹雪。“阳侍卫,方才之事,多谢了!”

邹雪以江湖派作揖示谢挡住了阳煜灼热的目光。“姑娘不必介怀,在下受王爷之托,理应护姑娘周全,本在职责之内,不必言谢!”

阳煜瞧出了邹雪的一丝不自然,宽释道。邹雪刚才愣神是在想,她如今暴露身份了,卸了褚程锋的一只手臂,已经不能呆在王府了,阳煜竟然不奇怪她的身份吗?“要是没别的事,在下先走一步了!”

阳煜见邹雪未有反应,辞别道。听到阳煜要走,邹雪一开口急声道:“等等!”

阳煜迈出去的脚步停驻,却并未回头,只是侧头显出一个冷冽的下颔线条,“姑娘,还有事?”

“你就不奇怪我的身份吗?”

邹雪小心翼翼道。一缕清风袭过,卷落一树的幽香,丰富了这寂寥的月穹。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半晌,阳煜缓缓转过头,正对着邹雪,似有千言却终化为一句:“姑娘,遇沉沉不语之士,且莫输心;见悻悻自好之人,应须防口。”

他不究我的身份,反而让我防范他人,作为王爷近卫,他大可以告知王爷,将我拿下。“侍卫大人,你也瞧见了,本姑娘身形已败露,你大可以告诉王爷,我束手就擒。”

邹雪大义凛然道,忽尔又想到了什么,“其实你方才不必出手救我,让我被世子爷擒了就没你的事了。”

邹雪这招是以退为进,表面如此言说,实际上她知道阳煜对她的心思,只是碍于身份,讷于行动罢了。“姑娘,你当在下是什么人,岂是两面三刀之人?王爷纵然知道你的身份,还是会命我护你周全……”阳煜似乎急了,急得如鲠在喉,究其是源于他藏于心底的那股暗流,还是被面前邹雪的强大气场震慑了?或者两者兼而有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邹雪语调放缓,好看的燕眉向下低压,微眯咸湿的杏眼透着丝丝狡黠,她向阳煜正徐徐逼近。阳煜看着邹雪的脸在面前不断放大,仿佛夜色中一抹明媚的精灵,停驻在他的心间。终于邹雪在距离阳煜半尺之间适时收住了,空气顿时凝固,只有一股清风将两人的青丝带起凌乱地绞缠在一起才有了动态。“还是,你心悦于我?”

邹雪打破了这片沉寂,她注意到了阳煜虽然脸面依旧冰冷如常,却业已通红的耳尖。“姑娘请自重,在下并非此意,只是出于怜惜之情。“阳煜身退半步,强辩道。“好了,本姑娘不逗你了。”

邹雪收姿敛容,“天色已晚,我累了,回去休息了。”

阳煜顿时如释重负,看邹雪回房,他也跟在后面。邹雪知道他在执行任务,也由着他去,直至送到寝房。尔后,阳煜折回了王府宴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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