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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水至清则无鱼(1 / 1)

邹雪寝房内,许是刚刚被褚程锋打扰了,这下东西还没收拾完,邹雪继续埋头收拾包袱。由于褚程锋刚刚出去时气急败坏,并没把门关上,此时敞开的门响起一阵叩门声。邹雪原以为褚程锋又来扰她,“世子爷,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转念一想,褚程锋可不会尊奉礼节,回头一看,见阳煜正站在那里,颀长的人影在月光映照下投射进房内,清俊无俦的脸上闪过一丝怔然,尔后又恢复平静,此时正好整以暇地望着邹雪。“哦,原来是锦衣卫查检百户大人啊!”

邹雪在这王府三年中,也没能料到这阳侍卫竟然隐藏这么深,从一个普通侍卫突然成为皇家锦衣卫,令邹雪觉得此人精明缜密,反而看不透他了。“姑娘不让在下进来吗?”

阳煜看着邹雪那漠然的神情,好像从未与之发生过交集似的。“请进吧!”

邹雪淡然道,转身去一旁沏起茶来,“大人,有话请讲!”阳煜移步,问道:“刚刚世子爷来过了?”

“是的,大人请喝茶!”

邹雪端茶放桌上,示意阳煜坐下。“姑娘不必拘礼,在下说几句就走!“阳煜只是静静站着,略微迟疑后,嘴角一动,“世子爷有没有为难于你?”

“大人是在关心我吗?”

邹雪脸色陡变,忽作媚眼如丝,口吐莺莺燕语,眼前此人锦衣卫的身份也不是不能利用,况且长相俊朗,她也不算吃亏,指不定能从中得到有用的信息。邹雪的突然近前让阳煜猝不及防,少女的身姿恰似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却无形中又有一股强势直逼得他不由后退一步,微微一怔,耳尖却不自觉地泛起了红,“姑娘,在下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别无他意。“邹雪将阳煜的反应尽收眼底,想不到这阳煜如此口是心非,顿时起了逗弄的心思。“哦?我与大人何时成为朋友,我竟不知?”

“姑娘,是在下措辞有误,在下将姑娘视如朋友,况同在王府共事,不想姑娘无故陷身囹圄。”

阳煜不愧为锦衣卫,竟然把话极其自然,毫无违和地圆了回来,让邹雪啧啧称奇之余,也稍显不甘心,她只好正面回应道:“既然大人视本姑娘为友,本姑娘亦语无顾忌,褚程锋其人,伪孽昏狡,恶积祸盈,此次非难嫁祸于我,甚至威逼我为其谋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本姑娘自有治他的办法,他能奈我何?”

“既然姑娘无事,那在下放心了,只是姑娘这收拾东西,是想离开王府吗?”

阳煜明知故问道,也许她这一离开,就不能再见到她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阳煜自己都有些吃惊。“当然,虽然本姑娘自是能一时治得了这个伏地魔,但压不了一世,这是他的地盘,我当然得审时度势,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邹雪飒爽应道。“既然还是得走,姑娘为何先前走了又回来了?”

阳煜不解道。“先前本姑娘并没走,我知道大人是出于好心,但我先前一走,肯定更加解释不清了,畏罪潜逃只能加重我的嫌疑,思来虑去,故从密道折回王府后,隐蔽打探消息,静观其变,伺机而动,终于觅得良机一雪清白。”

邹雪解释道。“这么说,那些都是你设计的?”

阳煜意有所指,但没有点破。“没错!”

邹雪知道阳煜说的是断魂散余粉之事,她的确动了点手脚。“怎么?大人会否告知官衙?“邹雪略微担忧道。“姑娘本就清白,只是为证清白不择手段了些,作为朋友,在下非常理解,亦不会告知他人,请姑娘放心!”

阳煜的一番话敛去了邹雪的忧心。“大人明察秋毫,本姑娘自是相信!”

邹雪佯装一拘,恭维道。“雪儿姑娘,不必如此措辞,倒显得生分了许多,既作为朋友,私下你可直唤我名讳。”

阳煜落落大方道。“大人,何以如此视我为朋友?你,了解我吗?”

邹雪此言有点咄咄逼人,阳煜一时无法对答,抑或是一时难以启口,他不知道她的心思。对于眼前的邹雪,说实话,他是心动的,他想要与之相处的不仅仅是朋友般的光景,而是谋求更多,甚至可以成为他相伴的今生唯一人。看着阳煜欲言又止,如鲠在喉的窘迫,邹雪爽朗笑之:“好吧!看在你如此诚恳的份上,本姑娘就交了你这个朋友,阳大人,哦,不!阳煜!作为平等交换,你可唤我雪儿或小雪。”

邹雪对于眼前的阳煜,虽然她觉得此人很是腼腆,有时却很淳朴,略带蠢直,也不讨厌他,甚至是有点喜欢,只是目前为止还是出于朋友的喜欢,而且因为锦衣卫百户的身份,更加有助于她调查尉迟氏的案子,她欲借由他进入皇宫,调查案子始末,倒是存了一分利用他的心思。但是阳煜此刻全然不知邹雪的心思,他只是觉得眼前的女子如此笑靥如花,令他如涸辙之鱼,久旱逢甘霖,在心间沁入汩汩清泉。“那在下就唤你雪儿吧!雪之美义,烟霏霏,雪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

阳煜有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就差上前拉住邹雪的手了。“煜明拂霾霭,还一片青天!”

邹雪还之以礼道。两人相视一笑,一缕微妙的情丝就此氤氲开来,时光凝滞。阳煜回宫将淮王此案通报承贞帝,也将自己的疑惑一并道出。他直觉此案甚是蹊跷,此门客无亲无故,一介孤人,也不能从他的亲友处调查,只凭一死尸和一封认罪遗书就结案,未免草率,但人已死,无以对证。承贞帝听后,淡然笑道:“爱卿还是太年轻啊!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凡事不必非要弄个非黑即白,否则枉费心力,得不偿失。”

阳煜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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